相传相府嫡女江日昭生得朱唇皓齿、才貌双绝,是话本子里写不倦的女娇娥模样。
十三岁那年送军出征的祖道礼宴上更是一曲绝妙琵琶音风华满京,撩拨了无数少年郎的春心。
自然也包括当今圣上。
等不到十五及笄,第二年还是太子的圣上便央了父皇将江日昭纳入太子府,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饶是登基称帝,圣上的后宫也堪称寥落,中宫皇后更是盛宠优渥。
虽然江丞相政绩斐然,但仍旧有不少人私下猜测到底是女儿得宠的缘故,才让新帝在短短三年内将一个五品小吏连升数级立于万人之上。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皇后数日前回相府旧院游玩时不慎落入水中,自此一病不起。
圣上下旨千金万户求天下名医,却也终是束手无策。
人人都猜皇后娘娘挺不过这个冬日,看着不似往日宾客热闹的相府,江丞相也如此认为,于是他想起了自己似乎还有一张底牌——
江月皎,同江日昭容貌相似,一样是先夫人所生。
可惜三岁踏春时不慎走失,如今嫡女命在旦夕,不若寻回次女……
“江丞相遣你入宫,就教了这点爬床的手段?”越淮昼见江月皎低头不语,索性直接开口。
江月皎被噎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应。
是了,原主就是那个被江丞相寻回的次女,归家第二日简单教了些规矩就以侍疾之名送入宫中。
“你长姐在宫中久病不愈,父亲遣你入宫陪伴,以求皇后娘娘能略宽心,待你长姐病愈,父亲便接你回家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原主就这么孤身一人被送入宫中,但皇后重病,圣上下了旨意不许人随意探望,所以原主自入宫还未正式拜见过自己的这位长姐。
“怎么,不想承认?”
越淮昼温柔一笑,将手中的荷叶香囊打开,取出里面的粉红药末拽过江月皎的手,洒在素白掌心,“江二小姐好手段,怕自己勾引不成,还准备了香药,怎得对自己没信心吗?”
江月皎瞪大眼睛,手臂微抖。
这种东西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都是一碰就起效的猛药。
“我没有……”见越淮昼手指点了粉末似是要往自己口中送,江月皎终于颤声开口。
“没有吗?那二小姐为何穿着朕同皇后初见时的衣裙?”
不待江月皎回答,越淮昼又拔下她束发的攒金宝石簪子拿在手中赏玩:“造办处几年前就停产的款式,皇后早已不爱戴的东西,难为丞相还能替你寻得。”
“陛下所言,臣女不解何意。”江月皎乖顺低首,快速在脑子里搜寻关注这套衣衫首饰的记忆。
她身打扮是今日刚刚换上的。
白日里丞相夫人入宫为她带了不少衣裙,说是京城近日流行的款式,而且长姐病重,她穿得喜庆些冲喜,若得陛下看到定感念姐妹情深。
记忆浔回到此处,江月皎不禁嘴角抽搐,原主怕不是个呆子,这么明显的坑都能跳。
“那朕再问你,你口口声声入宫为皇后侍疾,今日却为何夜入朕歇息的偏殿?”越淮昼敛去一贯笑意,步步紧逼。
“丞相夫人邀臣女夜谈,回寝时因烛火熄灭,臣女一时慌乱才惊扰了圣上……”
江月皎编瞎话不眨眼,因为在她的记忆里,面前这位圣上说的勾引什么的,都是真的!
原主被丞相夫人连哄带吓地换上了这身红衣裙,说她若想一辈子都能享受着皇后宫中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就需得讨得圣上欢心:
“你长姐病重,圣上此时需要一个贴心人,皎娘生得如此美,圣上定会满意。”
“我穿成这样皇上就会同意我留在宫中陪姐姐了吗?”原主怯生生地问,她不贪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想留在长姐身边。
她虽然笨笨呆呆的,但也能感受到父母亲待自己并非真心。
只有在入宫后,虽然她并未见过长姐,但宫人因着长姐的缘由,待她总是很好,给她热乎的饭菜、暖和的衣衫还陪她玩耍。
“皎娘若想一直留在宫中,只有一法,便是让圣上喜欢你。”
丞相夫人拍拍她的后腰,慈爱非常,“皎娘只需与圣上褪去衣物,同榻而眠即可,就像母亲陪你睡那样。”
……
于是,就有了江月皎睁眼看到的那一幕。
原主笨拙地闯入越淮昼歇息的偏殿,衣衫只解开一半就因紧张心悸过度死了。
这一会儿空子就让她穿了过来,恰巧对上不愿再演下去的陛下。
所以——她怎么可能承认啊?!
看记忆原主的确有些心智不成熟,可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这位陛下对她长姐情根深种,按照小说里的常见套路,她若承认意图勾引,怕不是得被剥皮抽骨。
见她不认,越淮昼不屑轻笑,对付这种装傻充愣的女人,他自有手段。
抬手示意门口太监将江月皎押起冷声命令:“既是侍疾,皇后病重,江二小姐自是待皇后情深义重,自愿跪于雪中求感动上苍,以此为皇后祈福。”
言罢,几个太监便合力捂着嘴将江月皎拖出了寝殿。
大寒雪夜,一袭单薄红衣的女子被几双手摁在凤倾宫门前的雪地中不断挣扎,口中呜咽不断。
见江月皎跪倒,越淮昼撑伞缓缓至她面前,轻声嘲弄:
“江相许你万般富贵之时,可曾告诉你,在你之前,与你同样说辞的江相次女,朕已经杀了三个?”
……
你这种暴君,我一节历史课能骂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