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的名字刺痛了陈复行的耳朵,趁着他怔忡的瞬间,令仪的剑已递到了他胸前。
他定了定神,闪身堪堪避过,剑尖划破了他的肩头,鲜血立时涌出。
陈复行嘴角一撇,讥讽她道:“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别白费工夫了!”
他从袖中抖出数枚暗器,分别打向令仪和齐询。令仪瞳孔骤缩,厉声喝道:“快退!”
话音未落,那几枚暗器已擦着他们的身子飞了过去。
趁着这个空档,陈复行一声呼哨,其余人各自散去,各个院子里响起下人们奔跑哭嚎的声音。
令仪银牙咬碎,眸中现出猩红血色:“你想杀的人是我,何必多造杀孽!”
陈复行不屑一顾地回答:“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恨的是你们大周所有人,今晚这里的人都要死!”
令仪再次抢上攻击,齐询也紧随其后。他们斗得正酣,一声“救命”划破夜空,几人剑尖立时一顿。
“是渊柔的声音。”
听到令仪的话,陈复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卖个破绽,飞身直扑喊声传来的方向。
他的手下擒住渊柔,正要举剑斩落。但凡他晚一步赶到,渊柔已经身首异处,心底暗暗庆幸。那人见陈复行从天而降,正不明所以,已被一脚踹翻在地。
“我说过了,见到衣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把她抓来当人质,好让我们全身而退。你为何不听我的号令!”
那刺客听到首领的怒声呵斥,浑身剧烈颤抖,心知他向来心狠手辣,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连忙跪下求饶。
“快滚!”
那人得了令,飞步跑进内宅帮手。程远扬担忧齐瑛,也跟着他进内院追赶其余刺客。
陈复行转过头凝视着渊柔含泪的双眼,喉头血气翻涌。
一别数年,此时骤然相见,临别时她扭过脸不理他的绝情依然历历在目,可他就是狠不下心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手如鹰爪般狠狠掐入她的肩膀,厉声喝问:“你们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躲起来,还要出来送死!”
渊柔愣愣地看着他势如疯虎的模样,眉心因疼痛而蹙起:“我担心他们会受伤...”
“‘他们’,那我呢!你担心过我吗?”陈复行心中一恸,眉间戾色翻涌得更浓重了。
令仪又斩杀了数名刺客,赶来援救渊柔。陈复行一见她来,立即将匕首横在渊柔颈间:“别过来,不然我马上杀了她!”
令仪的眼神在渊柔的脸上一溜,淡淡笑道:“你要是舍得杀她,刚才根本就不会来救人。这些日子,她可一直在想你,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陈复行转过头瞥了一眼渊柔惊痛的神情,瞳孔中映出灼人的光芒:“不可能,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想我做什么?朝三暮四罢了!”
“那只是让你离开的托词,你送她的泥人,她一直珍而重之地放在匣子里。你再不愿意认,也不能辜负她的真心啊!”
陈复行向来稳健的手此时却剧烈颤抖起来,记忆如潮水冲破桎梏。恍惚间,少女看到泥人时轻笑的模样与身边瑟瑟发抖的人重合。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原来是援救的京城卫戍到了。原来因齐瑛大婚,齐烜下令加强巡逻,所以孟懿容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搬来了救兵。
陈复行的神智恢复了清明,抬起手,刀刃在渊柔颈间划下一道血痕。渊柔倒吸一口凉气,他虽心痛,可是对失败的恐惧却紧紧攫住了他,朗声道:“给我退出去,不然我就杀了她!”
他撮唇作哨,想召回手下撤离,可无论他如何召唤,都无人应答。
令仪轻笑道:“你的手下已经束手就擒,你就别再负隅顽抗了。”
陈复行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绝望已占据了他全副身心。数十年基业在一瞬间付之一炬,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趁着他失魂落魄的工夫,令仪的剑锋已破空而至。电光石火间,渊柔突然旋身将陈复行推向暗处,自己迎向了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