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盼君目光朝这边望过来,按理说应该是在看迟守守,但叶繁枝却觉得他似乎是在打量自己。
可当自己将要对上花盼君视线时,他却又看向了江盛水,“不清楚,只知道人被找到时,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只是静静躺在前面那棵梧桐树下,已然气绝多时。”
叶繁枝有意吸引他目光,于是捧场道:“然后呢?”
花盼君却不看她了,只是闭上眼摇摇头,“唉,然后有人从庙中出来,说神像变成了死去那人的样子,于是马上有人进庙查看,发现果真如此,但等召集好全村有名望的老人共同商议时,神像却又变回了那红衣道长的模样。”
叶繁枝神色一凛,花盼君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此处古怪与师尊有关么?
其他人自然也听得出来,月凌空发出一声冷笑,“你怕是不知道那红衣道长是谁,这话说出来旁人听了是不会信的。”
江盛水也道:“花公子,果真吗?”
花盼君看着他二人,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讲着:“此后,神像变成什么模样,村中对应样貌的人就会在不久后去世,所以后来村人们开始害怕,于是把庙宇和神像都打砸拆掉了,又由于家父曾与修道有过些缘分,家父便自请在庙宇原址上画出结界,修屋而居,原也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年,但是……”
他脸上显出悲戚之色,“但是一场莫名的大火之后,家父的精神便变得不是很稳定,连带着结界也有所松动,没想到今日……这本该不复存在的庙宇竟就这么直直出现了。”
“至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每个将死之人身上都会出现……”他眼神黯淡下去,“出现家母那样的情况,所以现在庙中的神像应当也是家母的样子,诸位若是不信,可进庙去查看。”
大地的晃动早已停止,各人的心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渐渐泛出动摇与不安。
因为花盼君的话余音未落,他们就看见眼前的庙宇上方忽地出现了一个由魔气聚集的巨大黑影。那黑影渐渐张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端详众人片刻,随后伸出漆黑如墨的手掌,一把将花盼君捉了过去。
“救……”求救之声卡在花盼君嗓间,但最终还是没能叫出来。江盛水见状,手握流丹一跃而起,带着红色灵力的剑身卷着罡风直冲黑影的眼睛而去,却在将要接触到的一瞬间被猛地弹开。
“叮当。”
琉璃圈锁掉落在地,滚着转了几个圈,最后归于平静。
月凌空脸色难看地挥手把它收回了自己的袖子里。
叶繁枝赶紧上前,稳稳接住有灵气护体而未有损伤的江盛水。
江盛水执剑而立,面上难得地显出不加掩饰的怒意,他低声道:“这魔物之中,的确有师尊灵力涌动。”
叶繁枝睁大眼睛,“怎会如此?师尊灵气中所含净化之力是世间数一数二,怎么可能与魔物共存?师兄是不是弄错了?”
江盛水摇头,“我的法术皆是师尊传授,不可能认错。”
叶繁枝噤了声。
她看着黑影带着一抹红色落回庙里,又望着渐渐压低黑透的天色,发现四面八方都正飘来以肉眼可窥见的魔气,细如丝缕却源源不断地注入庙中。
很明显的请君入瓮。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这个结界的主人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实目的。
它要自己进入这座庙宇。
它知道年少时月凌空容易冲动,也明白江盛水当年的慈悲温润,更是拿捏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师尊这一事实。
但它明明可以在自己进入结界的一瞬间就直接把自己拉进庙宇,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去揣摩每个人的心思?
有一个最大的可能。
那就是它不知大家到底实力如何,不敢轻举妄动,现下它已探查清楚,所以迫不及待地显现出各种异处,只等众人上钩。
这种事情叶繁枝已然经历过多次,是以在想通的一瞬间她反而有些想笑。
自己不过是睡了一百多年,又不是死了一百多年,她的修为在道门中怎么也是数二的存在——第一是师尊,如今竟轮到一个小小魔物来算计自己了。
如此想着,她紧绷的精神竟奇异地放松了不少。
“师伯,咱们现在便快些进去查探吧,否则花公子恐有不测。”
迟守守像是知道自己心思似的,先自己一步把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