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你不懂!!!”
她也不管这么多了,立马睁开一只眼睛悄悄望去。
花盼君躬身低头坐在离他们不远处,一只手遮住脸,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朝前方继续吼:“不这么做的话,我留不住你……我的力量快消失了……”
嘶吼声中渐渐染上哭腔,夜风将花盼君本就在打斗中弄得凌乱的衣服吹得更加狼狈。
而她的眼前也渐渐聚起一团黑色的雾气,变幻几番后,从中伸出一只纯黑的手来。
它摸了摸花盼君的头,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世间至宝一般。
花盼君不可思议地抬头,面上挂着两行泪,但她顾不上擦拭,连忙俯身向前蛇行几步,“娘?”
她也伸出手想要握住这只黑色的手,但却只是从雾气中穿了过去。
“娘!!!”
花盼君嘴唇颤抖,双手凭空胡乱抓着,但什么都没能在指尖留下。
黑雾聚散几番,花夫人的声音又缓缓传来:“是娘对不住你,娘当年若是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就不会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了。”
黑雾轻抚上花盼君脸颊,像是要给她擦泪,但下一瞬却忽地散了。
花盼君一下子慌了神,她胡乱在身侧搜寻,终于抓到了那枚蛇形禁步。她把禁步死死捏在手里,拿起来对着黑雾上上下下地感应着,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快吸啊!快吸啊!!!怎么不吸了?!你不是吸魂珠吗?我不是把你修好了吗?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月凌空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对远处的花盼君道:“没用了,她破开幻境来见你,就已经是回光返照……她只是一介凡人,你禁锢她魂魄百年之久,还用魔气重塑她的肉身,本就有违天理伦常,收手吧。”
花盼君猛地抬头,“不可能!”然后她又看向叶繁枝,“她身上的气息我很熟悉,我们是同类……只要杀了她,我就有办法救我娘!”
语速越来越快,她的身体也开始极快地发生了变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已经完全被鳞甲所覆盖,整个人也瞬间膨大了数十倍不止,已经看不出人形,嫁衣被撑得裂开,四散飘落在地上。
“不好,刚才她还尚存一丝理智,现在却是完全被魔核吞噬了!”叶繁枝看见如此情景,自然不可能再装下去,猛地从迟守守怀中弹了出来。
本想着留花盼君一命再从长计议的,没想到她竟把所有属于自己的魂魄尽数献给了那片魔核,这下不得不动手了。
“师妹,你醒了?什么魔核?”江盛水一边用流丹立起结界,一边问。
叶繁枝便把自己看到的花盼君的回忆简略地讲了一遍。
“原来这魔物曾受过师祖净化,怪不得弟子总觉得这魔物身上的气息有时候竟与师尊有些相似。不过刚才她说什么‘同类’,倒是高看自己了。”迟守守若有所思。
月凌空也点评道:“从她用吸魂珠妄想留住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大错特错了。”
听了来龙去脉的众人一致觉得此等魔物对江盛水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大家并没有什么恐慌感,叶繁枝便趁机问道:“那月少爷以为,若要好好地复活一个人,该用什么方法?”
月凌空不自在地转头看了叶繁枝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盯着朝他们疾行而来的完全蛇化的花盼君,避重就轻道:“月某现在是月韵山山主,叶道长这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叶繁枝点头,“月山主,那……”
“说起来,你竟……我听说当年黎仙师主持道盟大会,点你上礼天台呈上宝物,你俩交接东西的一刹那忽而灵光四溢,接下来便是成百上千的道门弟子皆受了重创,然后有人看到青影带着红影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凌空打断她,先发制人问道。
叶繁枝看着江盛水执剑蓄势待发的背影,微勾唇角,“说实话,当日情景我并不记得了,比如你说的这些,我就毫无印象。但是月山主既然肯心平气和地同我们站在一处,就至少证明月山主并不认为我亲手杀了我师尊,对么?”
月凌空一愣,他向来没怎么在与叶繁枝的插科打诨中占过上风,只能笑了笑,“月某只是见叶道长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已死,感到有些惊讶罢了。再者,在外人看来,月某和小徒如今可是被叶道长一行人强掳来的,怎能说是肯同叶道长站在一处呢?”
“铛——!”
江盛水在结界外轻松挡下花盼君的利爪,将她逼到墙角却不诛杀,显然是在听结界中的动静。
叶繁枝也不辜负他的期望,继续道:“月山主如今果然不负山主之名,但山主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说我换个问法——我知道现在我在道门众人心中已然是个弑师忘恩的逆徒了,那假如我要复活我师尊以给自己正名,我该怎么办呢?”
月凌空闻言眼神有一瞬的失焦,他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可能的。”
叶繁枝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她笑道:“月山主一定有办法,不若我来问问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