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在她眼里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几乎没在她的记忆里留下多少痕迹。
怎么变得和西奥多一样健忘。
维安西娅不满地“啧”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
西奥多?
对啊,这里的一切都是借由她的记忆构造的,想不起来的事情直接问一旁的西奥多不就好了吗?
于是一旁以为维安西娅不喜欢这汤,正准备修改配方的西奥多突然被一把拽住了前襟。
他下意识用手撑住了桌子,整个人半扑倒在桌面上,原本写字的羽毛笔也滚落到了地毯上面。
“导师,就算不喜欢,也不用动粗吧?”
西奥多语带揶揄,却在对上维安西娅的表情时顿住了:“怎么了?什么事情能让你的眉头皱这么紧?”
“伴侣的问题。”维安西娅僵着一张脸。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许是偏离原本的剧情太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周围的梦境开始迅速瓦解。
西奥多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一切都在破碎,消散。
等等!
梦境与现实的境遇重叠,维安西娅睁大双眼,伸手去抓面前已经看不清的人影,却只有空气自指缝间钻过。
直到从梦境中抽离前的最后一刻,西奥多的声音飘入耳中。
“你说,‘我为什么需要这种东西。’”
……
维安西娅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一旁的咕叽担心了大半夜,此时已经四仰八叉的在床脚睡得安详。
维安西娅没打算惊动它,安静地下床,用魔法快速打理好自己。
等到咕叽揉着眼睛爬起来,就见到维安西娅已经整装待发,情绪似乎极其稳定。
“咕,咕叽,主人你,要去哪?”咕叽忙几步蹦跶上前,攀住维安西娅的衣角就往上爬。
维安西娅托了它一把,让它坐回熟悉的位置:“收集魔法材料。”
“咕叽,然,然后呢?”咕叽不太相信昨天还在苦恼问题没能解决的主人,今天就有兴致去山里头晃悠。
维安西娅习惯性抚上咕叽柔软的皮毛,声音平静得骇人,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咕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激灵。
“然后?给那群虫子在血月之夜放一场烟花。”
——
莱茵神殿主殿,数名战士正严阵以待。
他们身着制式统一的衣着,唯有队首之人腰间别着一把与众不同的佩剑。
得到指令后,其他人依次退下,诺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西奥多,武器还用的习惯吗?”一位身形瘦削的白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呵,我早和他们说了应该把武器还给你……”
西奥多手下意识搭在佩剑上,摩挲着刻有繁复花纹的剑柄。
自面前这个白袍人坎埃尔所言,这把剑叫天咒,是魔女维安西娅所造……
“她为什么要造这把剑给我?”
坎埃尔翻起耷拉着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对这个话题全然不感兴趣,自顾自踱步观察着天咒,嘴里念叨着什么“精妙绝伦”“闻所未闻”等赞美之词。
“……”
西奥多取下佩剑拿在手上,泛着金属光泽的剑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拔出剑身,冷冽而锋利的气场霎时间向四周迸发,几颗镶嵌其上的魔石交相辉映,形成了一个流动的魔力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打造得相当用心的武器。
如果不是关系亲近,又怎么会专门打造一把这样的武器送给他。
西奥多不止一次地怀疑起神殿话语里的真假,而作为人型武器监管者的坎埃尔对此却显得漫不经心。
“你要是觉得和她关系很好,现在怎么不倒戈去她那边?”坎埃尔嗤笑道。
确实,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明明内心充满了疑虑,却在每每出现“倒戈”念头时,一种强烈的不情愿便会浮上心头。
“你们除了记忆以外,还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一方面在质疑神殿,一方面却由衷地不愿意背叛神殿。
西奥多厌恶这种感觉。他已经快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又是否有什么真的在影响他的神智。
坎埃尔声音沙哑,像声带已经快要罢工硬挤出来的产物,带着玩味与恶意:“魔女是上天的宠儿,拥有着最贴近自然的气息,你是觉得我们这种普通人类能在她的力量下控制你?”
“……”
“好了,你的武器没有问题,接下来……”
坎埃尔正准备安排些什么,西奥多却是接过天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呵呵呵……”
真是个不听话的家伙。
就快了,距离夙愿达成的那一刻……
坎埃尔笑得阴沉,重新戴好自己的白袍,将脸隐没于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