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也许过于直白,楚疾礼偏过头,看见是她似乎也惊了一瞬。
河霞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曾想,楚疾礼竟迈步走了过来。
“楚太医。”人都走到跟前,河霞只好又唤了一声。
楚疾礼没有如寻常一样回礼,而是直白地开口,“距离上次给河大人瞧治已经过去快半月有余,河大人若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大可以告知下官,免得这样不尊医嘱增加下官的负担。”
河霞心里一怔,她说她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把楚疾礼这事忘记了。
“是我的过错,楚太医莫怪。实在是大理寺繁忙,我确实忘记了这回事。但是也亏得楚太医医术高明,那次诊治过后我再没有犯过了,连咳嗽声都少有。”知晓是自己过错的河霞,回起话来也没有多大底气,只能挑着好话说。
楚疾礼没有说话,河霞悄悄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他的眉头微蹙,似乎是真的有些不满,呼吸间还若有如无地叹了口气。
河霞知晓这种公务增多的感觉,她审犯人时也向来厌烦为了包庇而做假证的所谓证人。想到这,河霞的愧疚之心就更甚。
“楚太医,你不若现在就诊,我肯定已经完好无恙。”
“今日我不当值。”
“只是搭脉,片刻就行。要不然之后我也再无机会来找楚太医了。”说着,河霞就撩起衣袖,将手腕那节端平搁置在楚疾礼眼前。
楚疾礼瞥了眼她的手腕,又看了眼她。“大理寺这样忙么?”
“往常还好,只不过陛下命我督查翰林院的案子,平日百姓投递的那些又不能不管,所以叠在一起,这段时日便更加繁忙了些。也是因为这样,才遗漏了要寻楚太医的事。”河霞说着,又见缝插针地为自己开解了一句。
“罢了,你随我来吧。”
“去哪?”
“太医院,你的病还需再扎一次针。”
这次,楚疾礼没有再表现出情绪,只安静地朝着太医院走去。
银针扎入皮肤,突然的刺痛感传来,河霞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楚疾礼见状,握住她手腕的手更使力了些。
“忍一忍,扎针位置不能错。”
河霞不怕疼,只是刚刚那针来得突然,她一下没做好准备,才本能地回缩。
想起上次多言造成的情形,河霞这次连余光都没有多瞥楚疾礼一眼。不过这次显然新奇东西多了些,她没来过太医院,自然什么都得好好看上两眼。整面墙的药草柜,还有许多听过的,没听过的医书都放在一处。
枯燥乏味,和医术这项技艺一样。行医者需得更多的苦读才能达到和旁人在其他领域一样的高度。
“楚太医今日不当值,为何在宫中?”
楚疾礼扎完最后一只针,松开了河霞的手。“我似乎不是河大人的犯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义务回答河霞的问题。
这楚疾礼可真不是个君子雅人,她不过正常的寒暄,这样一答,倒显得她又多嘴多言一样。
河霞不再说话了,楚疾礼也没感觉到自己让局面变得尴尬了起来,自顾自地往药柜走去。他走来走去地抓着药,似乎怡然自得地很,丝毫不觉难耐。这般下来,自始至终无趣煎熬的就只有河霞一人。
等待拔针的时间里,河霞看着他在药柜前开开合合,抓了好几包药。就这样看着他做事,时间过得也很快,兜转了几圈,就到了拔针的时候。
楚疾礼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的针拔了干净,河霞正准备告辞离开时却又被拦住。
河霞半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听见楚疾礼唤她又顿住,就这样一只脚卡在外面,一只脚留在里面,望着楚疾礼提了一兜的药递给她。
“河大人近日劳累过度,身体有些疲态亏空,回去一日一服,可以安神定息。”
河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楚疾礼送出了太医院。
离开皇宫,河霞手撑着伞,手腕处系着药包,另一只手裹着字画,就这样一路负担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