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说笑吧?”伏香偏偏头,掩唇轻笑,“翎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兴致了?”
王翎冷哼一声:“要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远处的落叶忽然发出哗啦的声响,明显有人经过。想要在这落满树叶的林子里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比登天还难。
伏香静了静神,定睛一看,只见一抹浅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你竟然没在说笑么?”伏香瞬间将脸上玩笑的表情收好,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她薄唇轻启,发出的声音宛若地狱门前的修罗,“我去将他们抓了便来。”
说罢,她的身影迅速闪了出去,并不比那浅绿色的身影要慢,带起一阵轻风。
见伏香彻底远去,王翎倏然变回人形,神情冷淡,一张如雕塑一般精巧的面容上无喜无悲:“出来吧,你我尚可打开天窗说亮话。”
月官见她这般说,也不再遮掩,袖子一挥显出人形。
二人都是直性子,说话并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缘何在此处?”
王翎呵笑出声:“怎么,我上哪还要向你报备?”
月官皱皱眉,显然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我并无他意,只不过你的出现确实过于意外了。毕竟按照你的身份,我有权向青来绪知会一声。”
“我么,不过是个想要神力的废神仙罢了。”王翎一摊手,懒懒道,“伏香愿意收留我,赏我几分神力,我便这般得过且过地活着。你告诉他做甚,不过是苟且偷生的东西。”
“你大可投胎,重新开始,何必在此蹉跎?”
“你当真沦为天道的走狗了么,月神官?”王翎不耐道,“我不会伤你几人,但伏香要做什么便不再我的掌控之中了。最后,我得奉劝你一句,擦亮自己的眼睛,莫要被这重重的迷雾所遮掩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月官一眼,嘴角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敷衍至极地冲他招了一下手。
“走了。”
一阵风掠过,王翎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他二人并不能算得上对立面,也并不能称得上敌人。当年天庭确实爆发了一场恶战,以自称天道认定的掌权人青来绪为一派,将众多神官贬下凡间,剥夺几人的神力。
不过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没甚地位的小小神官,无权参与其中,自然也不知其中的缘由。经此一役,往后得道升仙的仙官都需得由青来绪亲自检阅,以免再次发生当年的冲突。
而王翎,便是被贬大军的其中一员。
她这人风风火火,心胸宽广至极,若是不是什么触及底线的事一般不会做的如此决绝,想来当年确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过。
月官叹了口气,这背后的秘密,想要全部挖掘,还太早了些。
*
陵南拽着荀知颐的手腕,使出全身的气力跑着。他那瘸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修复好了,此时同健康的腿别无二致,甚至还更好用了些。
不过就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跑,他二人还有一条活路,但若是落到伏香手中,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以荀知颐这个半吊子的功夫,打凡人或许绰绰有余,但若是碰上了有神力辅助的,便是死路一条。
伏香大笑的声音不时从后头传来,她笑得猖狂,似乎势在必得。
“二位,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日不是我伏香得,就是你二人死。”
陵南身子本就有疾,此刻又进行如此高强度的逃命,明显吃不消。他不由得叹口气,若是放在他鼎盛时期,何须跑?不过一只手指碾死蚂蚁的事罢了。
他喘气声越发粗重,而奔跑的速度却肉眼可见的减缓。
不行,再这般下去,被伏香抓住是迟早的事情。
陵南摸遍全身,取出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小荷包,从中拿出几根细针,指尖用力,向后方弹射出去。
他准头一向好,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几根针唰唰飞过,精准地扎在伏香身上,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伏香无能地狂吼着,却拿陵南无可奈何。
不知跑出了多远,身后再听不到伏香的动静。荀知颐终于开了口:“师尊,停下吧。”
他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显得镇静又成熟。
“嗯?怎么了?再离远些会更安全一点。”陵南说着说着,拉着人就要再向前跑。
“停下吧,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荀知颐面容冷静,大有一副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架势。
陵南不清楚他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并没有说什么,顺了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