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曾。”
杜花曾正坐在桌案前,认真读着书。这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起身,往窗外看去,稍稍俯身才看见声音的来源。
“你做什么?今日你不是得在家中温书么?”他失笑,对着蹲在他窗口的人说道。
陵南百无聊赖地摘下了遮在头上的一大片叶子,望了下四周,才站起身来,同杜花曾对上视线。
“今天不是庙会吗,温什么书。”他说着,又谨慎地瞧了瞧自己的周围,“你可小声些,我偷偷溜出来的。”
杜花曾将手中的书收好,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吧,又想玩些什么东西去?”
陵南一听,瞬间喜笑颜开。他连连招着手,示意杜花曾从屋里出来。
“你先出来,咱们去外头瞧些乐子成不成?”
“庙会年年都去,还不嫌腻啊?”杜花曾依他,嘴上抱怨着,动作可实诚得很。二话不说跟在陵南身后,一副任由他的模样。
陵南呵呵一笑,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哪看得够,总比在屋里读书有意思。”
恰巧是春节期间,街上热热闹闹的。小孩子们都换上了新衣,个个穿得红艳艳的,像糖葫芦上的一颗颗葫芦。街边支了不少摊子,卖泥人的,布匹的,香烛的,应有尽有。不过更吸引人的莫过于小吃摊子,样样瞧上去都是令人食指大动的存在。
纵使逛过很多次,陵南还是觉得新鲜,年年都有新花样,年年都不会腻味。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这便瞧一瞧,那边看一看,怎么都不觉得乏味。
“那是在做什么?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他抓着杜花曾的手臂,毫不迟疑就挤上前去。
“你慢点。”杜花曾生怕和他走散了,连连叫人慢些。陵南根本没有听到脑子里去,他一心只想着往人群中挤,看看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
好奇心在他心里早已大过了杜花曾的地位。
“打扰了,不知这前面是在做些什么?”他一直在外圈,根本挤不进内圈。而前方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地遮挡了全部,什么也瞧不见。
被陵南询问的女子脸上一直是一副笑得痴傻的表情,见着有人问她,迅速换上了一副矜持的面孔:“前头是张先生在说书呢,你可知道他说的什么?天上那位月神官和他小童子的故事呐。”
女子就是再收敛,说话间还是难掩脸上的激动。陵南看着她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内心不由得再次激动起来。
“是吗?这故事当真有趣?”
他对新奇的事物一向是没什么抵抗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自然自然。来来来,我把位置同你让一让,你站近些,听的清楚。”女子热情非常,自己往后头退了退。
陵南略带感激地笑了笑,自己又往前挤了挤。他个子不算矮,往前又站了站,这才看清台上。他早就把杜花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一个人看得乐呵呵的。
张先生猛地一拍醒木,大声道:“就在这时,那位月神官抓住欲逃的小小童子,将其往自己怀里一带。那童子反抗不得,在神官怀中挣扎不出,反被死死摁在怀中。”
“神官道:‘逃什么?’小童子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该做些什么。逃也逃不掉,干脆就往神官怀里头钻。”
说到这,陵南身旁那位女子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尖叫着挥甩了两下。
“是不是很有趣?”女子笑着看向陵南,满眼都是对他人认可的期许。
陵南不太懂,但还是跟着愣愣地点点头。
“是不错。”
“对吧对吧,我就说好吧。”女子撇了撇嘴,“方才一堆人来了险些要砸了这张先生的摊子呢,得亏被我们制止住了。”
“是吗?还有这等事?”陵南津津有味地听起来,相比于说书的内容,他倒是对砸摊子这种事情更感兴趣。
女子煞有其事地说道:“当然了,闹事的还是帮男子,真是不知道怎么碍着他们了。他们日日往青楼去都没人管,怎的到我们这连听书的权利都没有了?真是笑话,绝不能容忍。”
陵南听完感觉不对,看了一圈周围,才发现围在身边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姑娘。
“我同你说啊,张先生只说这些书,备受闺中女子青睐呢。每每他一出来,一下就会围满人,来晚了根本找不到好位置了。”女子认真地对陵南道,“还好你遇见了我,不然怕是连听到都难。”
“是吗?”陵南扬起脖子四处看着,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他向女子道别,从人群堆中好不容易抽离出来,恍然发现杜花曾早就不见了身影。
许是刚才挤人堆的时候走散了吧。
陵南并不着急,他同杜花曾走散的次数多了去了,通常是他自己逛了一会儿之后,对方就会找回来。
他四处晃着,买了串糖葫芦拿在手上吃,不紧不慢地往前晃。
“嘿,我同你说了,那道士算正缘可准了。我去年就在他这算的,你猜怎么着,我夫君真同他说的一个模样。”
“果真么?我要要去算算,看能不能算个如意郎君回来。”
陵南身边走过三三两两个姑娘,口中谈论的又让他提起了几分兴趣。左右闲来无事,不如跟上去看看。
他跟着她们走着,街西边果然支这一个算命摊子。那摊子前人气也不低,男男女女都有,皆是来找这道士看姻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