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等到车夫发现,闹的动静不是更大了吗?”陵南问着。
按照他爹的性子,不出一日便会传的大街小巷都是。到时候家家户户都知道凌家少爷跳车逃跑,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荀知颐指不定要被打成什么街头恶棍了。
荀知颐捏着符纸,指尖在上头不断摩挲着。
坏了,他给忘了。
“罢了,事既已成,便先如此吧。”他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口中开始念叨着传送口诀。
不出多时,一阵白光闪过。陵南觉得自己如同瞎了一般,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待到白光彻底散去,他才恍然察觉到自己身边的景色变换了。
四周都是树,长得很紧密,间距很小。
“这是何处?”他问着,一面四下打量。
这么瞧着同普通林子没什么不同,周围除了树还是树,几乎看不到什么别的东西。林子里很静,除了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这是静默林。”荀知颐道,他神色警惕,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转头看个清楚。
最后一世的阴影在他心头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他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哪怕他现在的灵力对抗伏香是绰绰有余的,他还是不敢太过于轻敌草率,他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的感觉了。
只是这林子同伏宅周围的林子不同,明显不是同一个地方。
荀知颐心头虽有一丝疑惑,却还是压着性子,小心地往前探着。他自然而然地将陵南的手抓在手中,将人往自己身边带,生怕遇到些什么变故。
“我们来这林子里寻谁?”陵南乖乖跟着,“谁会住在这种地方?荒无人烟的,等到了晚上一片黑的时候,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不是寻人,是寻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我的?”陵南不解,“我能有什么东西?”
就在他疑问发出的那一刻,林子里乍然响起一阵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就在近在耳畔。
“小心!”荀知颐伸直手臂,将陵南往后赶了赶,自己则拦在他的面前。另一只手抽出剑,挡在身前。一双眼闪着如鹰一般锐利的光,直直看向前方。
火红的羽毛,熟悉的鸟类。
是王翎。
她倏然化为人形。这一次她变得精神不少,脸色不如上一次一般憔悴,连人都长得圆润了些。她唇上擦着大红的口脂,很是引人注目。
“月神官,是专程来找我的?”她摸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看向荀知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一切安好?”
荀知颐微微颔首,但脸上的神情未曾松动半分。
“伏香可在这么?”
王翎摊开手:“这林子只有我一个人,哪有什么伏香不伏香的。寻她可得去伏氏镇,来我这做什么?”
既然绳结说神识在这,那定然错不了。荀知颐目光一凛,手中的剑瞬间刺出,直击要害。他并不想多费口舌,只需一句话解决的事情,用不着过多的掰扯。
“神识可在你这?”
王翎一面接招,一面有些吃力地答:“什么神识?我可不知。”
“少装傻充愣,速速招来。”
陵南见眼前情况不妙,连忙向后退几步,找准一棵长势喜人的树便藏在了树干后头,以防自己被误伤。
王翎冷笑一声,手掌中心升腾起一道夺目的火焰。她翻掌猛地朝身前一推,为自己争取了几秒钟的逃跑时间。
但她忘记的是,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当时那位还是弟子的荀知颐。结果可想而知,还未待她跑出几步,便即刻被追上。荀知颐一掌直抵她的腹部,硬生生地将她推翻了出去。
动作大到带起一阵风,吹落了不少叶子。
“我并不想对你动武。”荀知颐蹙眉,“若是拿了便自己交出来,我便不再计较。”
王翎被推至树上,飘然倒地。她十指死死扣着地面,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同她的口脂很是相配。
“哼,怕是世人还不知,他们供奉的大义神明,不过是青来绪的走狗吧。”
她的鬓发有些散乱,胡乱地糊在脸上,样子瞧上去很是狼狈。鲜血将她的唇齿也染成殷红一片,模样很是骇人。
“月神官,你难道还执迷不悟么?”
荀知颐只是伸出手去,冲着王翎招了招:“其他的我不在乎,你先将神识交还与我。”
“若我说不呢?”王翎狠狠地咬着牙,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
荀知颐将剑往前抵了抵,逼近她的咽喉:“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哈哈哈哈哈哈。”王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她伸手将荀知颐的剑往后推,剑刃在她手心划出一道深痕。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晃晃悠悠的。
王翎身上已然多了好几处伤,指尖因为扣着地面也藏了不少的血污和脏土。她向前走几步,一双眼死死盯着荀知颐:“那你就杀了我。”
荀知颐愕然,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杀了我,听不懂吗?”王翎咧着嘴笑道,神情癫狂。
“杀你并非我本意,先将神识交予我。”荀知颐后退几步,面色不惊,“再杀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