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赶回教室的时候刚上课打铃,上她们班课的是凭借傅潇妈妈进来的梁安,就是顾楠第一次见到傅潇的那天晚上见到的女人。梁安也认出了她,她在教室门口打报告,梁安没搭理她,那意思就是让她在外边站着。
顾楠只好识趣站在外边走廊上,她们这栋楼正对操场,楼层较高,廊道传来一阵很凉爽的风,吹起顾楠的额发,舒缓热意。操场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教同学们踢足球。金灿灿的太阳下,踢球的学生在顾楠看来是一个个很小的点,蚂蚁搬家似的,隔很远的距离,顾楠好像听到了操场上传上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理理皱巴巴的衣服,心情舒畅了几分,她想没关系,在外边站着就站着吧。一上午都是梁安的课,顾楠在外边也就站了一上午,心下不免还是有点担心,她的数学一直就很差,落了好几节数学课,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补回来。
中午铃声一响,学生们一窝蜂往外挤,顾楠在教室外边站着,也没空间容她进去。在门外垂着头等了一会,很少有人注意到她。最后离开的两个人是黎樾和陈雅。顾楠并不想与黎樾对视,低着头。
黎樾经过她时,垂下眼,蹙着眉,很仔细地看顾楠像是被揉红的唇,上嘴唇还有她咬伤的小创口。
顾楠看见黎樾的手朝她伸过来,很快陈雅挽住了她,那手拐了个弯,两人从她面前略过。
陈雅边走边说,“黎樾,今早干什么去了?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梁安那母老虎非得让你也在外边站着,你到底去哪了啊?”
学生一走,走廊就很空,陈雅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到了顾楠耳里,顾楠被陈雅的话绕了进去,也在想黎樾这样一个从来不会迟到早退的人会因为什么耽搁时间。
她的耳朵变得灵敏了些,只同陈雅一样,听见一句含含糊糊的“没去哪”。
陈雅的声音还似有若无地传到她耳朵里,“不过你今天怎么了,收拾东西好慢,我看食堂已经没菜了,明天中午快点吧,好抢饭啊…”
声音慢慢飘远。
等人走远了,顾楠才慢慢走进教室,从书包里拿了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她站了一上午,也很饿,肚子咕咕响个不停,她吃什么都不挑,迟点去也有迟点去的好。
不过,今天食堂菜都很少,顾楠看来看去,只有馒头了。她还是买了两个馒头,一个一块,就是两块,她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今中午省下六块钱,她平时还会打个荤菜和素菜。
馒头干巴巴有些噎,也没有在食堂久留的必要,顾楠赶快回教室拿水杯接了一杯水,喝下去才要好受一点,不过她喝得太急了,呛到了。
眼镜前起了一层水雾,手上一轻,水杯被拿走了,“咕噜咕噜”,饮水机响起一阵接水声。
“你又喝凉水,不是有胃病吗?”
说话人的语气很是不耐,是黎樾。顾楠很熟悉,这样的语气让顾楠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一件事。
高二上学期,有天她胃痛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黎樾发现了异常。那时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她也很意外黎樾大早上的会上她的床铺看她一眼。
黎樾在旁叫她名字,问她怎么了,她迷迷糊糊说没事。
有点清凉的,很柔软的手摸到她额头,黎樾很着急地说,“你发烧了。”那是她第一次在黎樾脸上见到不一样的神情,平时她脸总是厌厌的,看人的目光淡淡的。
顾楠一度觉得黎樾很不好惹,傲得就像一只白天鹅,鹤立鸡群,顾楠总是觉得黎樾跟她这种普通人不一样。等她再醒过来,她已经躺在学校医务室了。
黎樾就坐在旁边守着她,见她醒了,摸摸她的头,松了口气,不自觉露出浅笑道:“还好,烧退了。”
黎樾的手伸到被子里面摸着她的肚子,头低下来,头发尖在眼前扫来扫去。黎樾轻轻揉着她的肚子,“还痛吗,你刚才一直抱着我的手说痛。”
白天鹅也会有心甘情愿低下头的一天,那天她觉得黎樾好像晚上6:30的晚霞,整个人散发出柔和并不刺眼的光。
在学生时代,还没人会这么关心她,她的眼眶红红的。
黎樾摘掉她的眼镜,有些错愕道:“你怎么要哭了?”
顾楠抓住她的手,莫名奇妙地夸起了黎樾的长相,“你长得好像白天鹅,皮肤白白的,嘴唇红红的,黎樾。”
她记得她说完后,黎樾素来冷白的脸变得像粉红色的桃花瓣,说了句“是吗”,顾楠那时候又才明白,即便是晚霞也不及黎樾脸上的光彩。
回想起那段时间,日子一天天变好,变快,不像以前那么煎熬,顾楠怎么都想不到她和黎樾变成了现在这样。可不管怎么说,黎樾始终是唯一对她好过的人。
顾楠顾不上咳嗽,慢慢往后退,现在她对黎樾,能不说话就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