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日光顺着屋檐照在他舒展的眉眼之上,江文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君子清雅隽秀,连说出口的话都仿佛沾染了文气,无端给人一种信服力。
“我瞧着是这位官人说的这个理。”
“就是,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他们是心疼那50两银子。”
“徐家真是无情无义,那对主仆也可怜,尤其是那个哥儿,被休了可怎么活儿。”
“还是这位出来打抱不平的官人慧眼如炬,长得也好看,不知婚配了没有。”
……
门口的衙役也向江文霖投去赞赏的目光,这位官人行事如此痛快又能言善辩,简直就是他们的嘴替。
“去去去,楚氏既已被你徐家休弃,你等便无权过问此事,再敢来应天府捣乱,连你们一同下狱。”
几个徐家下人一溜烟跑了。
郑阿春看他三言两语就斥退了徐家那帮小人,激动到想要转圈圈。
“江文霖,你刚刚好俊啊!”
江文霖想起他在马车上嘲笑自己时的威风,眸色深了深,忽得倾身逼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郑阿春惊讶的捂着嘴,脸色爆红地逃到了马车里。
这个江文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刚才竟然还敢调戏他。
郑阿春强迫自己从他的美貌中清醒过来,数了数包袱里的银子,虽然50两不是什么大钱,可他的逃跑计划也得浪费不少银钱。
“江文霖,你过来。”
江文霖看他鬼鬼祟祟躲在马车里,心中早已猜到他想救楚梨。
“50两银子,我们各出一半如何?”
郑阿春怕他心疼银子,开始绞尽脑汁胡说八道:“听说你们读书人多做些善事,能积功德,你将来科举时能请动文曲星附身,下笔如有神助。”
能找出这个理由他真是太聪明了,哪个读书人不想金榜题名呢?
江文霖听完,一副长见识的样子。
“这么说这二十两银子倒是比较划算。”
“我老家也有这个说法。”
郑阿春疑惑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他随口编的,难道真的有这个故事?
“需要由亲近之人,作一篇文章,沐浴焚香后跳文曲星舞,虔诚的祭告上天才行。”
文曲星舞?他怎么没有听过这世上还有文曲星舞?
随即,江文霖又叹气道:“不过,阿春恐怕不会写什么文章,还是算了吧,我这就收拾包袱即刻启程。”
“等等,”见他真的不打算救楚梨,郑阿春急了。
“不就是文章嘛,我写就是了,本少爷又不是文盲。”
至于那个什么文曲星舞,他的身体这么软,自然也难不倒他。
*
带着楚梨主仆,又雇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
路遇一队踏青返回的书生,郑阿春和江文霖神色恹恹,没多留意。他们现在只想早点去城外的寺庙里解救即将被颠成八瓣的屁股。
擦肩而过时,那书生堆里,骑着马的吴踪一脸惊讶。
江文霖身旁的那个哥儿是谁?长得那么妖娆艳丽,大庭广众之下还不知羞耻的和他拉拉扯扯。
吴踪见过云意少爷的画像,长相属于清冷出尘,和马车上的那个哥儿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江文霖吃侯府的软饭,还敢拈花惹草吗?除非……他要娶的根本不是姜云意。
*
一行人渐渐远去,江文霖和郑阿春也终于到了城外的下榻之地。
大宣朝佛道两教并行,道观庙宇林立,如陈世子府旁的景灵宫便是京中颇负盛名的道观,庙宇则以大相国寺最为有名。
这个时间香积寺里烧香拜佛的檀越不多,几个和尚领了众人去客房休息,又打来热水、斋饭供几人享用。
因着佛门禁欲,江文霖和郑阿春虽为名义上的夫妻,却也不必住在一起,郑阿冬跟着江文霖住一间。
这里的知客僧人不多,客舍也不是每日打扫,周围临着山水,房间里免不了生些蚊虫。
郑阿春推门看了一圈,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都皱了起来。
“江文霖!这能住人?”他捏着发霉的床单尖叫,“你看这墙上蜘蛛网比帘子还厚!”
“哪有那么夸张。”
江文霖拿着扫帚把墙角的蜘蛛网扫下来,又拿块抹布擦洗方桌。
“这床单都发霉了。”郑阿春不满的嘟囔。
江文霖不甚在意:“等下拿我的和你换。”
“有虫子!”郑阿春蹦到板凳上,一只靴子吓得甩出老远,“快看?有虫子!”
江文霖用树枝挑起墙壁上的壁虎:“是壁虎,不咬人的。”
“过来。”他铺好床铺后冲郑阿春招手。
郑阿春拎着一只鞋站在门口跺脚:“不要,这床……这床太硬了,我睡不着。”
其实他是害怕屋里有虫子,江文霖要是个哥儿就好了,这样晚上就能留下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