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霖擦了擦他小脸上的灰尘,无意间捏得一团圆鼓鼓的脸颊肉。
“走吧,我送你和阿冬去客栈。”
“真的?”
郑阿春心里高兴,嘴上却还是别扭的逞强。
“要不我再陪你一会?”
这装模作样的试探倒真像个担心丈夫的贤妻。
“是为夫受不了这满院的灰尘,还要劳烦夫人去客栈为我安排好住宿。”
“哈哈哈,阿冬我们走,总算能离开这耗子窝。”
江文霖摇摇头,任他带着弟弟高兴地跑路,自己则留下来欣赏这五百多平的豪华别墅(雏形)。
赚钱的动力顷刻间拉满,他和崔勇采买瓦片、置换门锁、除草填坑……一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
日头从西边柳梢落下,另一头,京城的一处暗巷里,穿着身黑衣的男人带着小厮正在偷偷爬墙。
“官人,我们真要如此吗?若是事情败露被侯府捉住,恐有牢狱之灾啊。”
“少废话,快趴下。一会我跳墙进去,你就把包袱递给我,等着在这儿接应就行。”
这人正是吴踪,那天偶遇江文霖后,他就神思不定,好像有个天大的秘密放在他眼前,而自己竟只窥得冰山一角般难受。
带着这三分好奇七分不甘,吴踪终于想出个馊主意,只要他去侯府悄悄地打探一番,若是云意少爷还在府中,那江文霖便是没攀上侯府的关系,既能令他放心也能让他好好嘲笑一番。
若是云意少爷真的和江文霖有了什么婚约……
他自认不比江文霖差,这侯府的富贵花都能被那个浪荡子攀折,自己自然也能将其采之。
只要锲而不舍的努力,哪有挖不通的墙角。
吴踪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墙头,心里还在美滋滋的做着软玉在怀,美人在塌的春梦。
结果,刚跳下墙,就看见一个方脸的老仆带着几个家丁把他团团围住。
“好大胆的贼,偷人竟偷到侯府头上,来人,把他绑了好好搜查一番,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
吴踪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刚一行动就被发现。
哪知自从郑阿春被江文霖坏了名声后,侯府的下人都让严加整顿了一番,更别提这个小毛贼刚过了饭点就来翻墙。
“林叔,搜到了这个。”
林管家拿过那封书信瞧了一眼,上面画着个美人,题头又是赠姜云意,不用问又是一个云意少爷的爱慕者。
“别惊动主子,把他扭送官府。”
“等等,”吴踪不服,“凭什么要把我送到官府,我只是一时昏头才翻了侯府的墙,那江文霖坏了你家哥儿的名声,凭什么他就被轻轻放过。”
阿春少爷的事他已明令禁止府里的下人嚼舌根,这人又是从何处听来?
“是谁告诉你阿春少爷和江大官人的事?”
阿春少爷?吴踪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天马车上那个美艳的哥儿。
“江文霖娶的不是姜云意而是郑阿春?”他大感震惊:“他脑子有病吧?”
怪不得如此遮遮掩掩,神神秘秘也不与外人宣扬,如今将军府都被抄了,郑阿春那个母老虎确实也拿不出手来。
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故意去坏一个家道中落的哥儿的名声。
还不等他想通,当头就先挨了一棒。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侯府的哥儿轮得到你在这里挑三拣四。”
林管家是老太君的心腹,平日里时常偏心郑阿春。
吴踪此时智商终于上线了那么两分,为保命急着吐露真相:“不是,我……我作证,那江文霖根本不是什么通判的侄子而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他拿了别人的钱特意来坏你家少爷的名声。”
管家看过江通判证明身份的书信,又想到那个清俊斯文的瘦弱身影,怎么都不相信江大官人会是骗子。
“你嫉妒江大官人搭上了侯府的关系,如今又故意前来诋毁。”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喜欢的是云意少爷,他娶了郑阿春又关我何事?”
他说得振振有词,恍然不提自己半夜爬墙还想着采花的心思。
“江文霖的才华家世样样都不如我,一个穷酸到吃饭都付不起账的穷书生,侯府如何就对他另眼相待,被他骗之至深?”
管家冷笑一声,锋利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他一般:“你说江大官人是骗子,那你呢?你就是那有贼心没贼胆的贼。”
同为穷书生,江大官人起码敢作敢当,阿春少爷家道中落,他不怕功名受牵连,愿意娶他,走的时候也没和侯府讨要银子。
而这个吴踪却是半夜爬墙只想着吃侯府的软饭。
两厢比较,便也知道谁更不安好心。
*
永昌侯府,清池碧浪的湖水中,一群红鳞鲤鱼正在欢快啄食。
陈羡抓起鱼饵投入湖中,鱼群跳跃着抢食,溅起一片水花。
一旁的侍卫上前禀报:“世子,江文霖没有照着我们的安排去冀州,而是去了应州,我们的人要不要继续跟着。”
“不必了,收回来吧。”
侍卫心中疑惑,世子费这么大力气把郑阿春弄出京城,又为何在此时轻轻放过。
陈羡冷哼一声:“昨日有人给圣上上了一道密折。你以为圣上为何独独放过郑阿春?将军府查抄出的银子共三十万两,据说仅是密折上报的三分之一。”
侍卫有些惊心:“那……圣上是否也派了人盯着他们?”
陈羡轻抿口茶:“圣上心思难辨,天生多疑,即使和大将军有幼时的情份,只要找到了他的藏银之地……郑家便不足为惧。”
“要是没有呢?”
“若是没有……”陈世子眯了眯眼,“那江文霖便派上了用场。”
郑大将军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给他留些保命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