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漫过窗柩,书房里雕花镂空的香炉燃起袅袅清香。
“ā áǎà……bpmf ”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
散学后,江文霖应书铺柳掌柜的邀约去洽谈魔方售卖一事。
阳春四月,天气逐渐炎热,一片绿意中,枣阳街头的行人也都将厚衣换作了薄衫。
正是春耕之时,路上皆是穿着朴素扛着锄头的农人,或是在种子店外歇凉,或是在铁匠铺里修补农具。街上不见面黄肌瘦的乞丐,这一任的县令着实是个好官。
路遇一队踏青的书生从城外返回,远远的和江文霖对视一眼,为首那人身高腿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向江文霖点头示意。
本地有名的才子凤毛麟角,有如此英姿的也不过那么几个,江文霖猜想着那人身份,随即又放在脑后。
“江大官人,您来了。”柳掌柜热情出来迎接。
“听说您带着弟子要给论语注音,若是‘修书’有成,可否拿来小店发印?”
江文霖心里有一瞬的震惊,更多的是熟人前的社死。
“只是在家教几个稚童开蒙,如何连掌柜都知道我这胡说八道之事。”
掌柜但笑不语,读书人的事自是他的消息最为灵通,那几位商户如今抱上了江秀才的大腿,日日在外宣扬拼音的好处。
还有那魔方,此两物之妙处,柳掌柜用前瞻性的眼光十分看好,迫不及待想给他投资。
临走时提醒道:“如今,县里都知道多了你这般知识渊博的夫子,你可知清泉街上的举人巷?唯恐他们要找些事端出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散学后的江府后院,几个小学生缩在角落。
方文虎揪着衣角哭丧脸:“今日默写得了八十五分,回家又要挨手板!”
“自打夫子教了拼音,我爹连如厕都要抽查背诵,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李青潭气鼓鼓地踹飞脚边石子,又去看一旁的郑阿冬。
郑阿冬不发表意见,其实他还有些心虚。
这些天学的知识他早会了,哥夫雇他当“学习楷模”,一个月500文工钱,其他人是上学他是带薪上班自然没得抱怨。
“最可恨是这作业本!”李青潭见小伙伴不接茬,继续拿出布兜里的册子抱怨道,“还要家长每天查验,我前天作文里写了掏鸟蛋的趣事,江先生都没说什么,让我爹一顿好打。”
明明都是掏鸟蛋,他们都挨了打,结果林家志写了什么《烤鸟蛋观后感》就得了两枚小红花,活像他没参与旁观似的。
见众人的视线都看过来,林家志摸摸脑袋,他的年龄最长,学问也仅次郑阿冬之下,闻言不敢太拉仇恨地谦虚道:“都是江老师教的好。”
“呸!马屁精!”众人齐啐。
“不如,我们找别的学堂的人比试一番,输给彻底,给爹娘看看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他们自然不会拔苗助长啦。”
几人纷纷唾弃这个馊主意。
“就你是个朽木,可别扯我们,这输了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不过嘛,众人着实无聊,提出这个计划的又是傻子方文虎,其他几个小朋友在心里各怀鬼胎,到时让方文虎一个人输,他们赢了不就好啦。
“郑阿冬,你不许和老师告密,听见了吗?”
郑阿冬伸手,方文虎肉痛的掏出50文钱放在他手里:“凭什么大家一起做坏事要我出钱。”
周放胆子最小:“我还是不敢,我怕被先生责罚。”
孙平平:“到时候我们去求师娘不就行了,据我观察,老师最听师娘的话了。”
说干就干,李青潭家中藏酒最多,趁着爹娘不在偷溜回家从酒窖里拿了他珍藏的好酒。
这坛是阿爹偷偷放下的,好像叫什么鹿……鹿茸酒?
待得李老板回家打开酒窖一看:“谁拿了我泡了三年的鹿血酒?”
*
江文霖带着月色回家。
郑阿春竟没回房,而是端坐在红木椅上不知在想什么,有那么两分冷艳美人不好接近的样子。
“不是让你和阿冬先吃吗?”
“夫郎怕您在外没用好饭,让人重做了一回,等了许久呢。”灵云捧来铜盆和方巾笑吟吟地说着。
江文霖接过净了净手,方才看到桌上摆着的丰盛好菜。
有肉丝火腿、麻辣鸭头、神仙肉、鲫鱼汤、糖蒸茄条、卤烧猪肉,还有一个银酒壶。那卤烧猪头炖的软烂亮红,江文霖看着有些馋了。
随身坐下,先给郑阿春夹了一块鸭肉。
“夫人今日缘何这般体贴?不如陪我再用些饭菜。”
郑阿春本是小鸟胃,陪着他用了两筷子,发现江文霖还总给夹菜,有些恼了。
“你是听不懂吗?都说了我吃过了怎么还给夹菜。”
话一出口,两人皆愣了一瞬。
郑阿春有些后悔,他平日里就不是个好脾气的性子,今天脑袋里想着事儿,心里憋了好几天的邪火竟就这样发泄出来。
“是吗?夫人若是倦了自可先去休息。”
江文霖虽还笑着,可郑阿春却觉得他心里是有点不开心的。他以前从没觉得对别人发脾气有什么不对,如今却不想江文霖和那些人一样露出这种不高兴的表情。
心里烦闷,他怕自己再出声又发脾气,只给自己倒了杯酒埋头苦饮。
刚喝了两杯,对面的江文霖不知何时停下了筷子,只淡淡的看他。
“你……你怎么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