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霖绕着几人走了一圈,心中便有计较,指着那个作画的道:“此人为假?”
施贤好奇:“江兄何以这么快确定?”
江文霖指着他的手指道:“这位小哥身上有一股葱花味,他应该在厨房做工。”
“江兄不改了?掌勺的小厮就不能爱好丹青吗?”
“不改了。”江文霖无所谓道,“猜错了也无妨。”
反正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要不然也不会被穿越大神选中了。
施贤没能干扰成功,笑着挑眉:“我常和友人玩这个游戏?旁人都要犹豫一下,江兄你是最快猜对的。”
江文霖腹诽:“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这个定律在古代也同样适用吗?
“此物便作为赌资赠予江兄。”
那小厮端来一个托盘,江文霖眼睛一亮,上面赫然是一对鹦鹉杯样式的玛瑙耳饰。
“此物送得可还合江兄心意?”
江文霖想着郑阿春戴上它的样子就有些移不开眼。从他穿越以来还没送过娇少爷什么东西。这个红玛瑙耳饰颜色鲜亮,需皮肤雪白一身贵气的人才压得住它。
郑阿春戴着刚好合适。
江文霖收回视线,拒绝了施贤的好意。
“这份赌资太过贵重,施兄可否把首饰的图纸样式赠与我,我让工匠打造就是。”
虽然他可能用不起红玛瑙这么金贵的料子,总归是份亲手打造的心意。
施贤也没有勉强,他身边有不少人很看重这些东西,也有不少人因着没见过的华服首饰就心生自卑,江文霖能大大方方地拒绝,这让他觉得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这第一局游戏是江兄赢了。”施贤说着又讲了射覆的规则,“此席间和目睹的所有风景,都可作为射覆之物。不需局限于活物,我说一个与此物有关的典故、诗文等,江兄猜如何?”
江文霖点点头。
“第一题是‘周原’,射一物品。”
江文霖思索了一会,先看向席间摆着的美味佳肴,在看到一盘绿叶菜时,福至心灵:“是堇菜吗?周原膴膴(wu),堇荼如饴(jintu)。①”
诗经里的堇荼是苦味菜,意思是周原土地肥沃,连苦味的堇菜都甘甜如蜜。
“江兄才思敏捷,可惜今日却不能拿堇菜招待贵客。”
说着,又道:“这第二题嘛,是‘磨蚁’,射一活物。”
江文霖苦思冥想,只能想到最著名的那句“日月如磨蚁,万事且浮休。”
可射的又是一活物,江文霖看着瓷盘里摆着的油滑光润的烤鸭,这是食物不是活物。
一块鸭肉下肚,酱香鲜嫩的味蕾在舌苔上爆发出一点灵感。
“可是冠蝉?世事可怜旋磨蚁,人情争慕集冠蝉。”
想当初他的学生给他尝了一口烤蝉蛹,那酱香麻辣的味道和狰狞的外形成了他永生难忘的回忆。
江文霖连对两题,施贤提醒道:“你可知郭县丞?他在枣阳掌握‘酒色才’三路,连白县令都奈何不得。几日前,他去应州赴宴,待他回来这秦氏族学之事怕是要不了了之。”
说着又看向他面前的啤酒,颇含兴味的笑着:“江兄,你怕是和他八字不合,你一来枣阳便要断他两条财路。”
江文霖倒是没想到自己酿个啤酒也能招惹到旁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官做宰和做生意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得民心者胜。”
他对啤酒的定位就是薄利多销路线,力求大宣朝每个普通人都能喝得起,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工农群体。
和他卷价格的话基本是没得卷了。
施贤有些惊讶他这番独特的见解,心道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极了一位不能提起的故人。
回城的路上,崔勇问:“官人,我看那施公子今日欲言又止,这个郭县丞难道还能比县令厉害?”
江文霖笑道:“其实答案都藏在射覆之中?”
崔勇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他一个大老粗,听不懂施公子说的那些谜题,只觉整场集会都是云里雾里的。
“堇荼又称荁huan,和冠蝉的冠连起来是什么?”
“宦官?”
怕是这位宦官还和御膳房有些关系。回城后,他走进一间首饰铺。此地少有男人进来,几个未出阁的哥儿和小姐看见江文霖这样英俊的公子,都悄悄羞红了脸。
“掌柜的,这样的耳饰能打吗?”
“公子是送长辈还是姊妹?”
江文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送我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