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表面上温顺应了,藏在袍袖中的指尖却将掌心掐得发青。
他虽已算是孟如珠的房中人,但没行过礼,就不能说是小君,还是仆从身份,因此只能被管事呼来喝去,处处受人欺负。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林白匆匆洗了把脸,推开门就往主屋走。
……不知昨夜如何,方月寻……方月寻那种冷硬的臭脾气,有没有伤到他的小侯爷?
其实比起别的出身高贵的公子来,林白还宁愿是方月寻来当这个正君。
既无身世倚仗,又与孟如珠有嫌隙,想来往后孟如珠与他必会是相见两厌,才能有他林白的立足之地。
主屋前面还挂着不少红灯笼,林白赶到院子前,发现四下静悄悄的,猜想孟如珠还没醒,于是又放轻了脚步。
没想到,他满心挂念着孟如珠,一进院子,却先看见了另一个人。
方月寻穿着件淡藕色的长袍,正站在院中,看着石桌上摆放的一盏立式灯笼,似是在出神。
林白脚步一顿,眉心拧了下,还是过去给他行了礼:“……正君。”
借着说话的功夫,抬眼一瞥间,林白就瞧见方月寻衣领遮掩的侧颈处有道浅浅的抓痕。
“……”少年又攥紧了手。
方月寻听见有人说话,移了下目光,对林白的样子有几分印象,记得是常跟在孟如珠身边的伴读。
“我进去伺候小侯爷洗漱。”林白道。
他说完就想往屋子里走,没想到那霜雪一般面无表情的人忽然抬起手,拦住了他。
“他还没醒。”方月寻顿了顿,才继续说:“……昨夜睡得有些迟。”
林白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方月寻平静无波的语气,还是因为这番话中的含义,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极烫的怒意。
“正君,”林白退后半步,微微扬起了一点唇角,盯着青年的黑眸,道:
“我伺候过小侯爷,清楚该如何帮他清理干净,您若是不知道,就让我进屋去,免得小侯爷身体不适,还招来孟侯爷的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