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日好好的,出门时撞见方月寻,叫他心里头立即堵了块大石头,整个人都不畅快了,就该喝几杯酒,把那点不痛快给冲走。
据说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平日里难以忘记的苦楚,孟如珠现在就要试试。
他一边吃秦庸给他夹来的菜,一边喝那辣得鼻子都发皱的酒,其间对着秦庸胡言乱语,从与方月寻的相遇,到阴差阳错的成亲,再到婚后不顺的各种琐事……
秦庸默默地听着,最后见孟如珠脸泛红霞,泪水把长长的睫毛都打湿成一簇簇,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按住孟如珠想要去摸酒杯的动作。
“你已经喝了很多了,”他不太熟练地放轻了语气,安抚道:“如珠,不要再喝了,身体会难受的。”
孟如珠呆呆地看着秦庸。
他的确喝多了,现在不仅连方月寻,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
酒意一阵阵上涌,面前的景物左右乱晃,孟如珠心里空落落的,挣扎着要站起来,下一刻却一头往旁边栽去。
他没有摔到地上,被秦庸抱进了怀里。
“秦庸哥哥。”孟如珠缩在男人怀中,秦庸的怀抱坚实而有力,像一道永不会坍塌的城墙,从小到大都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
孟如珠费力地抱住秦庸,没留神男人有些无措的僵硬,泪眼朦胧地小声说:“秦庸哥哥,我好难受。”
“我没有正君了,”眼泪又涌出来:“为什么阿爹和阿父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但是我和我的正君不可以?”
在十八岁生辰之前,孟如珠有过许多对未来正君的幻想。
那个人必定与他两情相悦,不仅要知书达理,还要能文能武,气度出众。他与那个人琴瑟和鸣,白日里一起牵着手去郊外踏青,夜晚则在房中相拥而眠。
而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被打碎了。
方月寻是他第一个钟情之人,也成了他抹不去的一道伤疤。
孟如珠在秦庸怀里哭得伤心,仿佛要将和离后强忍的那些情绪,一股脑地都宣泄出来。
在这个他无比信任的人面前。
孟如珠哭了小半个时辰,酒意散了一半,开始有几分懵懵然的呆滞了,又感到秦庸轻抚他脊背的手终于停下。
“如珠。”秦庸在叫他的名字。
孟如珠抬起乌眸,看着他。
秦庸的相貌其实也是十分出色的,只是他常年留驻边关,凛冽的寒风将他的模样镀上一层风霜,又兼之不善言辞,总是沉默寡言,瞧起来便很冷漠似的。
就这样近距离地看,孟如珠惊奇地发现,秦庸脸上还有许多细小的旧伤口,色泽很浅,像是被沙石割破形成的。
孟如珠有点心疼,下意识伸手去摸那细细的伤。
秦庸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摸,男人的黑眸凝视着孟如珠许久,才迟疑地出声,问:
“如珠,我……我来当你的正君,好不好?”
他的嗓音缓慢,郑重许诺道:“……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