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下了旨意,要秦庸即刻赶赴北境,在入冬前率兵将频频骚扰边关的游蛮驱逐出去。
出发那一日,皇上皇后,以及朝中不少官员都来送别他。
对秦庸而言,这样的别离本是寻常之事,他这十几年间经历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有这一回难受。
孟如珠听闻秦庸要去北境的消息,伤心地哭了大半宿。
他们二人才成婚不过月余,就要面临着分离,饶是孟如珠知晓战事危急,不能等人,内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埋怨。
怨皇上的旨意无情,怨秦庸是个需要北上征战的将军……甚至还怨他与秦庸成了一对眷侣,惹得孟如珠比从前更加患得患失,夜里都睡不着觉。
若秦庸只是他的哥哥,又怎会徒生出这许多愁绪来?
孟如珠难过了几日,最后还是忍住低落的情绪,替秦庸收拾好行囊,跟着其他朝廷官员,在宫门前送别北上的队伍。
秦庸一身盔甲,坚硬的甲面折射着冰凉的光,明明外表看似冷漠凶悍,却在看见孟如珠时,神色间的坚冰都化成了温柔的水,黑眸里流露出难以察觉的不舍来。
“如珠。”男人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们一块儿过年。”
孟如珠眸子里水雾朦胧,好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鼻音浓重。
秦庸伸出手,摸了摸孟如珠的头发,顿了顿,又微微俯身,在面前人的额心上留下一个柔和的吻。
周围还有皇上和不少官员正看着,孟如珠没想到沉默稳重的秦庸会做出这番举动,面上立即泛起了红晕。
安抚好孟如珠,秦庸又向皇上皇后行礼告别,这才转身上马,最后凝视孟如珠一眼,收回目光,驱马率领队伍出了宫门。
孟如珠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队伍走远,彻底看不见了,才眨了眨酸涩的眸子,低下头。
他这模样太过惹人怜惜,皇上也出言来安抚了几句,孟如珠仿佛什么都听进去了,但又什么都不记得。
宫门处聚集的官员渐渐散去,孟如珠在原地呆了片刻,突然余光瞥见一个人朝他走来,不由得怔怔抬起脸。
——是穿着官服的方月寻。
青年依旧清瘦,气质也不复当初被钦点为探花时的皎月之姿,反而带着几分阴郁,眸光比起从前越发冰寒,瞧上去不近人情得几乎刻薄。
孟如珠迷迷糊糊地想,刚才,方月寻也在送别的官员行列中吗?
他与方月寻和离也不久,孟如珠咬住下唇,不想与面前这个青年有过多纠缠,于是转过身想离开。
未曾想,方月寻蹙起眉,冷声道:“站住。”
孟如珠停了下脚步,没回头,不服气地说:“我凭什么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