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球内的浑浊的三色再度轮转,像晃匀的鸡尾酒再度分层。
路绝没动那无时不刻盘旋的白色气浪,选择退出了异能空间。发狂期的躁动还在体内翻涌,他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是在发热,衣服都湿透了。后仰抵着墙,他烧得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良久,低低的笑声从他干涩的喉咙冒出。
塞缪尔的实验很是成功,他的推测、实验都不愧于他那极高的实验嗅觉和智商,他比路绝更先发现了他存在净化特质的端倪,也验证了这一端倪产生的原因。
因为因子异变而产生的第二异能吗?
路绝觉得自己如果能出去可以去买张彩票了,双系异能这极低的异变概率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既然来了,就要面对。净化的异能也好,塞缪尔的过分关注也罢,既然出现了,他就要学着去一一利用它们。还有异能空间真正面目这一件事,也是他意外的收获。
这一点,等他出去后要告诉迦勒才行。他能想到用压制的方法去降低异能因子活跃度,自然也能从自己的描述中发现异能空间的真正形态。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忍受了精神污染的痛苦了……
不知过了多久,路绝在高热中反复清醒又昏睡,等禁闭室的房门再次解禁时,他的嘴唇干裂到起皮,烧已经退了,体内异能因子的暴动潮也停歇了。
如今他的状态,倒是比发狂期前要有好上一分。
走出禁闭室,路绝抬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刚出黑暗的人一时适应不了。走廊内没有其他人,连Satan的声音都没有,迦勒那边的隔绝门已经开了,原本被他损毁的房间门也修复如初。阿拉尔那间禁闭室也开着门,只剩萨尔那间还紧闭着,顶上的红灯明晃晃地告诉着他,萨尔的发狂期还没有结束。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路上都非常安静,塞缪尔的实验室和办公室都关着门。路绝路过了那扇需要识别才能打开的大门,埋头往宿舍区走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房间,洗个澡。
一路没有停留,飞快回了房间,路绝如愿好好地洗了个澡,心情也好上了几分。
整理好自己的路绝马不停蹄地出门寻找迦勒,那个能处理精神污染的方法,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了。站在隔壁的房门口,路绝敲了几下房门,却没听见里面的声响。
迦勒被安排去A区了吗?
敲了一阵始终没有人来开门的路绝愣在了门口,打算再去公共休息室看看,只是他没走多久,就迎面遇上了塞缪尔。隔了几天不见,塞缪尔还是当初路绝离开实验室的模样。
只是他的眼底有些发黑,隔着不远的距离,他都能闻到从塞缪尔身上传来的烟草味。
两人面面相觑,都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空出一大段距离。
塞缪尔眼神平静,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下路绝,不紧不慢地说,“你之前提的那个要求,这两天便可以开始了。”
闻言路绝没感到什么意外,当初他在离开实验室前,向塞缪尔提了一个要求,即是将异能极限测试的方式转变为去治疗实验体。
那个他在心底吐槽的想法,在实验结束之后便非常直白地说了出来。
塞缪尔并不像格朗一样,是个独裁的人。从进入S区以来,路绝就一直在观察大反派,唯结果论的他并不厌恶实验体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要对他的实验结果有帮助,什么方式他都无所谓。
基于这层考量,路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了出来。面对塞缪尔,曾经在C区自己那伪装的乖巧模样发挥不了效果,与聪明人交往,要换一种态度和方式。
一个有着小聪明的叛逆实验体,塞缪尔可能会更放松警惕。
在他的面前,路绝不打算掩饰太多东西,半真半假才更能迷惑视角。对实验方式不满,他便提出来,塞缪尔改不改是他的事情,他只需要演戏塑造他在塞缪尔心目中的形象便好。
塞缪尔能答应当然更好,受刑的体验并不好。一个因为畏惧和痛苦不堪重负的实验体提出的不满请求,非常合理。
“那我该去哪里?”
“去B区。”
哇,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一结果,倒是真出乎路绝的意料。即使塞缪尔给他安排一个封闭的空间让他给其他实验体治疗,他也很乐意。能离开S区,去B区收集信息,怎样都可以。
“你很开心?”
红发实验体难得在塞缪尔面前露出了笑容,露出属于他这年纪的天真单纯,“当然,不用忍受被人用刀扎的痛苦,我开心到要飞起来了。”
实验员看着他的样子,下意识地指尖发痒,烟草味还没散去,他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发狂期后感觉如何?”
这问题是作为满足请求的交换条件。
路绝当然识趣,“发烧后导致的没有力气,使用异能会有头晕、呕吐等感觉,再详细的,我不介意跟你回去做套检查。”
闻言,塞缪尔没有回答,只是用他那双眼睛锁着路绝坦然的眼神。
大约过了二十秒,塞缪尔才抬步上前,与路绝擦肩而过。烟草味袭来的瞬间,路绝清晰地听到了男人的话。
“想要更多自由的话,就展示出你的价值来。你很聪明,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尽情展露你那顽强的生命力吧,他很期待接下来的惊喜。
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自己身后,背对着他的路绝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他会给塞缪尔想要的东西,只是必须按他自己的意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