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想回去好好睡一觉,谁知里面坐着一位不速之客——康问道,六弄书院副院长,协办大学士。
六弄书院广揽天下人才,朝中翰林轮流讲课授道。天下读书人的梦想,一是进六弄书院读书问道,二是金榜题名,三是一展宏图,回书院授课。
什么?你问院长是谁?院长当然是谢承运啊。
寒门贵子,连中三元。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才名满天下,甚至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四岁。他谢承运往哪一坐,就是书院的金字招牌,就差举个牌子,上书《我行你也行》。
“承运。”康问道关切开口:“我听人说你在讲课时晕倒了?”
就因为这事啊,谢承运连忙摆摆手:“别听人胡说八道,不过是没站稳罢了?”
“没站稳?没站稳学生会找韩先生?”
谢承运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康问道见谢承运这样,无奈开口:“为兄知你所想,但承运。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更何况马上就要不州山春猎了。”
“不州山春猎?”
“是啊,如今天子年幼。诸侯虎视眈眈,春猎周围诸国都会来此,刚好展我国威。外战靠定远侯,但内政还得是你谢承运。”
谢承运一阵头疼,春猎春猎,你看我像不像猎物。把我打了得了。
“而且今年春猎胡人也会来,先帝重文抑武。胡人又是马背上的民族,定远侯远在边塞,连夜赶来估计也有些来不及。最近得看看有没有骑射好的后生,赶紧操练起来了,总不能真在胡人面前丢了脸面吧。”
谢承运点点头,康问道见他脸色愈发苍白。关切道:“今日的药喝了吗?”
“忙糊涂了,还未喝。”
“哎,我看你也趁着年轻,好好找个夫人吧。管着你按时吃饭服药,今年春猎适婚的姑娘都会来,本是替陛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刚好。你也趁此机会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咳咳咳,康兄,你知道的,我还不想这些。”
“也该想想了,难不成你真准备给小皇帝当一辈子爹?承运,我不是说陛下不好,只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谢承运还想拒绝,就见康问道大手一挥:“就这样决定了。老师把你托付给我,我亦是把你当弟弟看待,要为你的婚姻大事负责。你在此好好喝药,我走了。”
在现代被催婚也就算了,没想到他都穿书了还会经历催婚,谢承运内心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时光如流水,很快就到了春猎的时候。
他和朱允胤同乘一辆马车,山路颠簸,晃得谢承运直犯恶心。
虽然毛毯软垫,靠塌几案一应俱全,但谢承运还是感觉自己要被摇散架了。
朱允胤小心让谢承运靠在自己肩上,这小皇帝不过十七,就已经和他一般高了。营养又好,估计还得继续长身体,以后一定比他高多了。
谢承运说不嫉妒是假的,毕竟身高就是男人的尊严啊。
朱允胤看着相父惨白的脸,拿起一个小香球缓缓放在谢承运鼻子下。随着清神的香味散开,谢承运感觉头没有那么晕了,马上就要起身坐好。
朱允胤不让他起来,抚着谢承运的发道:“睡一会吧相父,离上山还有好几个时辰。当心又头晕。”
谢承运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这小皇帝如今还没长大,应该不至于做出趁他睡觉要他命的事吧。
好歹也是一手养大的孩子,谢承运靠着他安心睡下。
朱允胤悄悄看着他的脸,这谢承运长得实在漂亮。墨色长发散了满车,睫毛如鸦羽,鼻梁高挺。如皎月,似仙人。心中泛起涟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又是一阵晃荡,到了不洲山营地。
早有先锋部队提前过来安营扎寨,他们到时,大帐已经扎好。旁边还挂着各式大旗,谢承运仔细看了看:都是列国诸侯,上梁各部的阵旗。
处处都是着锦衣的侍卫,还有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的宫女太监。春风里还带着丝丝寒意,谢承运咳了两声,朱允胤便给他披了斗篷。
刚好天色渐暗,生起篝火。谢承运看着黑漆漆的山脉还是不放心,便叫了人来帐里问安全部署。
只听那人细细讲到:“这不州山一直以来都是皇家围猎之地,山势平缓,没有大型野兽。猎物要等围猎时再放,有锦衣卫,御前侍卫,还从铁骑营调了人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军诸侯也都带了人来,安全一定有保证,丞相放心吧。”
谢承运刚安下心,谁知这时那人来了个转折:“只是……”
“只是什么?”
“定远侯还未赶到,听闻哪胡人来的是位骁勇大将军。之前在边塞被定远侯打的颜面着地,这次准备过来找场子。”
谢承运又是一阵头疼,“打仗的事我不了解,这骁勇大将军有这么厉害吗?”
那人点点头,“这骁勇大将军说是胡族第一勇士,骑射都十分厉害。打遍塞外无敌手,唯独遇到定远侯三战三败。”
“那我们这不也还有别的将军吗?”
“我们这的将军,”那人犹豫道:“骑马还行,就是射术实在不佳。都是舞刀弄枪之辈,没有钻研过射箭。”
谢承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旁边的人端来一碗药,谢承运边喝边想,看来明天有场硬仗要打了。
不由又在心里流下面条宽的眼泪,定远侯,定远爹,你快来啊,我实在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