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运眸子锐利,看向语怜怜。
语怜怜倒是不慌不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皇后回宫,陛下也没想着隐瞒。”
“谢相,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反噬,其中滋味不好受吧?”
外面传来甲胄声,京城府兵举着火把四处搜索。
谢承运看向语怜怜:“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帮的不是您,我帮的是我自己。”
走向前去,看着谢承运的脸:“谢相,您不会真的与小皇帝呆出感情了吧。”
面色白的几乎透明,谢承运缓缓抬起头,真真如是玉观音:“你们准备怎么带我走?”
语怜怜不语,来了几个人捧上衣物。
谢承运扫了几眼:“你要我扮女人?”
“谢相,”语怜怜站起身子:“您这张脸满京城谁不认识?这是唯一的办法。”
片刻后,摘星阁出来了位戴着幕篱的高挑女子。
长发及腰,一步三停。
侍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了马车,人走了,徒留下香风满地。
看得人久久难以忘怀,忍不住去想面纱下的容颜。
谢承运坐在马车里,心不知道为何跳得极快。
忍不住问:“这样真的可以出城吗?府兵又不是瞎子。”
语怜怜将头靠在一旁,闭着眼:“不能出去也得试试,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你们杜鹃血就这点难耐?”
“谢相。”语怜怜坐直了:“您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样,您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回轮到谢承运沉默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唯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依旧寒冷明亮。
几炷香后便到了城门口,官兵拦住马车:“圣上下令封城,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语怜怜露出笑容掏出银子:“官爷,我娘家姐姐病了。他夫君待她不好,不给银子看病,这才连夜出城。您就行行好,假装没看见我们,让我们走了罢。”
那人收了银子,又拉起门帘看了眼半靠在壁上的谢承运,一时有些犹豫。
谢承运连忙捂着嘴,咳了几下。
这几下咳得极深,似要将五脏六肺咳出。
那人怕病气过给自己,连忙放下帘子,挥挥手就准备让他们走。
却不想这时来了人,李寻光看他们站在城门口,不由皱眉道:“怎么回事?”
府兵连忙行礼:“大人,这姑娘的姐姐病了,要出城。”
李寻光皱起眉:“陛下懿旨,任何人不得出城。”
语怜怜垂着脑袋,听了这话也不欲纠缠,上车就要走。
可李寻光却突然拦住了她:“请问姑娘尊姓?在下看您,颇为眼熟。”
语怜怜捂嘴赔笑道:“妾出身卑贱,大人怎会眼熟。”
李寻光看着她思索片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车帘。
正正好与谢承运对上了眼。
同僚五年,哪怕隔着轻纱,依旧熟悉。
李寻光没有说话,谢承运亦是。
片刻后,谢承运掀起幕篱上的轻纱,无声说到:“告诉避疾,让他万事小心,切莫心急。”
李寻光放下车帘,语连连闭了闭眼,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可谁知李寻光大手一挥道:“放人!”
“啊。”
“我说放人,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
“是,是是是。”
城门打开,终于出去了。
月明星稀,山高路远。
语怜怜道:“谢相准备去哪?”
“不知道。”谢承运抬头望向天空,天地广阔,竟无一个归处。
语怜怜叹了口气,刚要开口。
背后就传来了马蹄声,谢承运迅速往后望去。他目力极好,看到了锦衣卫的官服。
这距离,估计不出三刻便会找到他们。
语怜怜将谢承运推下马车:“你先走,我驾车。”
“不行,你走,我来驾车。“
语怜怜拉住谢承运的胳膊:“谢相,现在不是呈英雄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你,我自有我的法子脱身。”
彩衣锦袍,步摇轻颤。语怜怜指甲乌青,脖颈满是紫色血管,看起来颇为骇人。
谢承运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怜怜朝他点点头,目光坚定。
谢承运只得道:“你保重。“
“谢相,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无期。”语罢便一甩鞭子,御马飞奔。
谢承运一甩头,直往丛林深处去。
山路蜿蜒,植被多刺。
谢承运躲在大树后喘息,等待山下骑兵锦衣卫离去。
夜深露重,天空传来鸟叫。
振翅声,风声。
是鹰!
谢承运站起身子,就要往树冠下奔去。
朱允胤站在山上,看着疾行的谢承运。
真是狼狈啊。
“陛下,要臣将娘娘请回来吗。”
说的是请,其实二人都明白是抓。
朱允胤不慌不忙道:“不用,若不吃点苦头,阿云不会长记性。”
谢承运仿佛跑累了,将头靠在树上休息。
捂着心口肩膀微颤,努力忍耐着什么。
朱允胤看着这一幕,笑了笑。
伸出手,锦衣卫递上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