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飞过来一个眼刀。
薛仲怀连忙倒退数步,笑嘻嘻道:“话是逗你的,心是诚恳的,你好好养病,我那边还有一大堆破事等着处理呢,我就先走了啊!”
薛仲怀退出门外,一眼就看见了还蹲在廊下的阿玉,他笑道:“阿玉小丫头,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屋吧,我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啦!”
他说完便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阿玉抬头,只见乌云密布,瓢泼的大雨顿时倾盆而下。
*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
院子里薄雾笼罩,夹杂着湿气与木香,室内也是阴湿昏暗,无形中笼着一层阴冷黏腻。
昨日深夜,萧珩的伤口受了湿寒突然发炎裂开,阿玉迷糊中听到杯盏碎裂的声音,她刚奔到萧珩寝室门口,就看见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卫昶半夜冒着大雨再次抗来医师,一阵忙活后他死活不让医师走,愣是让他在前院住下,以方便时刻照看萧珩。
阿玉也遵照医师的嘱咐在廊下焚烧艾叶,祛除湿气。
干燥的草木香徐徐升起,阿玉盯着眼前的这缕清烟开始走神。
她近日总是心不在焉,要论缘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看天走神,燃香走神,吃饭时也会走神。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返回室内将那盆死去的兰草抱了出来。
阿玉撑开一把青伞走到院子的菩提树下,开始蹲下挖坑。
被雨水浸湿的泥土松软黏腻,她很快就挖好了,阿玉把死去的兰草埋进坑里,然后盖好土后这才返回廊下。
她刚刚收好伞,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叮咚脆响。
阿玉抬头,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款款而来,她身上配以环佩首饰,故而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身后还紧紧跟着两名侍女,一人撑伞,一人掌灯。
此刻天色微明,那盏宫灯在雨幕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一团朦胧的薄雾。
很快,那个少女便走到了廊下,她看见阿玉时微微皱了皱眉,朱唇轻启:“阿瑛在里面吗?”
阿玉闻言愣住了。
她的声音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阿玉缓缓抬头对上少女的视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来了,有一年临楼琴会,她和这个少女一起听过陈洛弹琴。
原来是她,阿玉愕然。
“我们家殿下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愣!”
阿玉恍然回神,连忙低下了头:“在里面,只是哥哥他还在发烧,尚未醒来。”
少女脸色骤变,她上前两步微微弯腰,直视着阿玉的脸:“你叫他什么?”
她的声音如三月桃花,娇媚和煦,可这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让阿玉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她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哥哥。”
“你是他的亲生妹妹?”
阿玉摇头:“不是,我是哥哥捡回来的。”
少女陡然提高嗓音:“那你凭什么与他兄妹相称?!”
“我、我只是……”她嗫嚅了半天,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喝止。
“跪下!”少女厉声道。
阿玉霍然抬头:“什么?”
“你目无尊卑,妄图攀附贵族,此等腌臜心思实在可恶!”
话如利刃,直刺肺腑。
阿玉耳内一阵嗡鸣,那日萧珩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轻嘲她“你不觉得腌臜吗”
“呵!腌臜!”少女冷眼看着阿玉。
“腌臜”二字不断在她耳边彻响,重复,交叠,激得她满腔羞怒。
阿玉捂住耳朵,尖叫:“我没有!”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骤然落在脸上,那名收了雨伞的侍女瞪着阿玉:“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吼殿下!”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阿玉第一次感受到羞辱是何种滋味,尤其是在她读了许多书后被人羞辱这种滋味就更加强烈。
阿玉站在廊下,一只手捂着脸没有吭声,那名侍女还在吼她:“你还不快跪下!”
阿玉没有动。
少女冷声道:“你们两个掌她的嘴,直到她认错为止。”
“是,殿下。”
两名侍女就要上前,阿玉抬头质问:“我没有做错事情,你凭什么打我?”
那少女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我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本公主是在惩戒你。”少女指着那两个侍女道,“你们还不快点动手!”
那两名侍女扔掉手里的东西就来按她,阿玉想要挣脱可侍女死死箍住了她的手臂令她不能动弹,其中一人重重踢在她的膝盖上,阿玉吃痛,瞬间跪倒在地。
“春兰你按住她,秋月你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