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之将唇一抿,好在自动挡不是特别复杂,给油门,踩刹车,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难度,他很快将车开了出去。
早就过了下班高峰期,一路上除了红绿灯外没有其他堵车的地方,车速不快不慢,沈垣之盯着沿途的路标,一栋栋熟悉的高楼大厦,全都是这几年才建起来的。
思绪一怔,沈垣之的目光移回了车内镜。
席殃不知什么时间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向来挺直的腰此刻与靠背贴合,他眉头皱得很紧,嘴唇抿的也很紧,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像是在梦里也不开心。
沈垣之抿了下唇,腾出手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
目光瞟到车内镜上的一个挂件。
像是一串佛珠。
沈垣之眸光沉了沉。
在他记忆中,席殃不太喜欢买这些装饰品,以前他图着好玩给席殃串过一个手链,席殃反应平平,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了。
又想到不久前席殃抽烟,极为陌生的模样,以及朋友圈明显他拍的背景图,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沈垣之心里渐渐蔓延开来。
他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在听到薄言说的那席话之后,
眼眸一沉,沈垣之无意识地抠紧了方向盘,片刻后,目光上移,他抿着唇盯着车内镜下的那张脸,试图寻找出答案来。
从额头划至眉眼,最后划向他黑色衬衣未扣上露出的一截锁骨,喉结重重一滚,沈垣之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眼眸里渐渐染上几分厚重的情愫。
情绪正混乱着,后座突然传来一道很沙哑的男声:“认真开车。”
沈垣之闻声望去。
只见本该睡熟的席殃眼皮轻轻一抬,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如冰霜:“如果你不想和关系不好的人死在一起的话。”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愣,沈垣之的心脏像是被谁攥紧似的疼,他僵硬地移开视线,不多时,眼前就渐渐浮现出一层雾气。
忍住,一定要忍住。
沈垣之咬紧了牙关,这些年他不是没经历过事,争吵了一辈子的爸妈终于离了婚,工作上也不是没遇见过委屈的事,但沈垣之一次都没哭过。
总不能,因为席殃一句话……
思绪混乱之际,耳旁突然传来一道很轻地,对他似乎无可奈何地叹息声:“是我说错话了,沈助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许是这一声沈助理将他拉回了现实,片刻后,沈垣之眼睛一眨,恢复了平静:“是我的问题。”
“黎总他……”
“不好意思。”席殃没什么情绪打断道:“我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是对他,还是对我?
沈垣之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个念头来。
刚想解释的话被怼回了喉咙里,积压许久的情绪像是到了极点,尤其是在从车内镜和席殃对视了一眼后——
席殃坐在黑暗里,眼眸非常平静。
像是在冷眼旁观。
沈垣之被这一眼看得快速清醒过来,方才的失态让他极度想找回些什么,他很快移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G市这几年有很多的变化,”
语气一顿,他声音很重:“席总,你觉得呢?”
席殃停顿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说。
“或者换句话来说,你找到你想要的生活了吗,”
沈垣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沉默的眼睛,在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离开我以后。”
席殃缓缓抬起了眼。
车身不知何时来到一中附近,熟悉的晚自习铃声随着几道学生的欢声笑语一同传来,这里经过开发,小商贩被各种私厨,高级餐厅取代。
唯有街边的老樟树叶被晚风吹起,传来一阵阵穿越时空,多年未变苦涩的香味。
沈垣之在几乎失衡的心跳声中,听见席殃的呼吸怔了几分,他像是被戳中什么难堪事一般,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生硬:“沈垣之,这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