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后,苏白听进去了心理医生的话,思来想去从网上定了个铃铛。
苏白把铃铛递给时平,握着他的手将铃铛扣在自己脚踝上。
她开玩笑说:“你看,你把我扣住了,我肯定跑不了。”
“而且,就算我想跑,想抛弃你,你听见声音后,马上就能把我抓回来。”
时平扒拉着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没说话,但是从那以后,情绪真的稳定了不少。
对此,苏白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是病急乱投医的偏方,但有用就好。
枯黄的叶子掉光,只剩下光秃的树干,转眼间就到了冬天。
上京的冬季冷极了,学校放假放的早,校内没剩几个人。
导师要求严格,论文修改了十几稿总算是满意了,苏白才能放寒假。她应该算是最后一拨离校的,就连校门口的美食街也没剩几个摊位。
倒是街角烤红薯的摊位还在,大爷穿着军大衣在寒风中也不冷,叫卖的声音亮堂堂的。
用的是烟薯,火候到了,红薯皮就渗出些蜜油,看着就甜滋滋的,苏白买了两个回去。
北风刮得更大了,风中还夹杂了些冰粒和雪花,像是要下雪。
车停在楼下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站在路灯下的身影。
是时平。
这些时日,每天晚饭后,苏白就会牵着时平的手下楼散步,先是自家小区,然后是河岸边,一圈又一圈走上十几遍熟悉了,时平也就能独自下楼走走。
虽然不能走太远,但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强。
时平站在路灯下,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手里拿着盲杖,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消散,模糊了他的神情,只大致能感觉出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平静又愉悦。
随着苏白的靠近,她脚上的铃铛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响。
叮铃铃——叮铃铃——
失明后没有安全感,是因为在茫茫黑暗中没有锚点。看不见,还有其他感官可以用,比如听觉。
时平听见铃铛声,就能及时察觉到她的存在,心里也就有了锚点。
“回来了?”
“嗯。”
苏白应了声,先牵住了他的手,主动走到了外侧,下意思的保护动作。
她摸了时平的手背。
时平穿着羽绒服不冷,就是在外面等久了,手冻得通红。
苏白把他的手握着,揣进自己口袋。
很滑稽的动作,两人的身高并不匹配,一个快一米九,一个只一米六,这样的动作让时平不得不躬着要走路。
他体态挺拔,脸也好看,这样弯腰驼背的动作并不难看,关键是他自己乐意这样走,脸上灿烂的笑容想叫人忽视都难。
两人维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回家。
揣在口袋里的烤红薯,热气还没散尽,吃着温度刚刚好,没有丝毫纤维感,像是吃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蜜糖。
时平拿着向日葵勺子吃了几口,就想跟苏白分享,舀了一勺喂了过来。
他找不准方向,苏白只能主动凑过去叼住勺子。
“外面下雪了吗?”时平看向窗外,尽管他看不见:“今天又冷了许多,学校还没放假吗?”
苏白:“论文暂时告一段落,暂时不用去了。”
听到这消息,时平就又开心了许多,这意味着苏白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他。
“那我们明天吃火锅庆祝放假?”
苏白没有意见,但她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家里房间都没有门,这大大方便了时平。
他睡不着的时候,总是要到苏白房间里来待着。他也不吵,只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一动不动,直到把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和苏白同频,才能安然入睡。
要是夏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入冬后,温度低,坐在地上一晚上,感冒是肯定的。
苏白不得不妥协,在床上加了被子。
两人一张床上,两个被窝,也算和谐。
就是每天苏白每天上学起的早,总是把时平吵醒。现在好不容易放假能睡个懒觉,倒是反过来了,时平倒急着把她吵醒。
他早就有了计划。“先去医院复查,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刚好中午回来煮火锅。”
苏白没有异议,她把自己裹严实了,然后把围巾、帽子给时平戴好。
圣诞节的时候,时平要礼物,还要她亲手做的。
苏白硬是从书山题海里挤出时间,对着视频学了两天,熬夜织好了围巾和帽子。
选图案的时候,时平硬要选黄色向日葵,虽然不丑,但总觉得和他周身气质不搭,而且太复杂了,苏白也不会织。
于是干脆先斩后奏,换成了大方简约的橄榄绿,只在最后收尾的时候,织了个黄色的小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