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大片大片凝固的血迹,已经微微发黑,像有人站在门后,朝玻璃上泼了一大桶黏稠的油漆。
其中凌乱地夹杂着几个血手印——掌心空了一块,张开的五根手指形状分明,指纹清晰可见。
我甚至能根据大小和长宽,辨认出这应该是个成年男性的手。
这道逃生门并非通体透明,一左一右两块门板,各嵌了一块约占五分之二面积的玻璃。
露出的部分尚且如此骇人,那门后的全貌该有多么恐怖?
门把手上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锁,光可鉴人,摸起来还油油的。我试着拧了拧,很结实,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难怪这个可怜的人临死之前只在门上留下了几枚血手印,门是向内锁的,他根本不可能逃进来。
等等……怪不得前台女孩说这层楼很安全,她应该也知道四楼的楼梯门上了锁,“那些东西”进不来。
可电梯还能正常使用啊?难道电梯里有结界?“那些东西”坐不了电梯吗?
不,不对。
我想应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那些东西”的智力,很有可能不足以支撑它们使用电梯……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思绪突然被一声崩溃的叫喊打断。
抬头一看,原来是莱特。他恐慌地双手抱头,目中无神,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不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怪你、都怪你……”
他的情绪化仿佛又发作了。
真奇怪,明明昨天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一个人,今天怎么频频处于暴走边缘?
仅仅是酒精的作用吗?
我想说不定还有恐惧的加持。
同样不正常的人还有伊丽莎白。她腹中嗡嗡作响,越来越大,就好像胃酸在她空无一物的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距离早餐时间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被关在这里,她一个老年人,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大幅度消耗体力的事情吧?小冰箱里又不是没有吃的,怎么会饿成这样?
最奇怪的倒不是肚子饿,而是啃指甲这样一件看似正常、实则放在她身上就是不正常的事情——她的双手保养得非常精细,虽然皮肉干瘪,血管的形状清晰可见,昨天织毛衣时仍表现得十分灵活,还用心地涂上了朱红的指甲油。
但现在一啃,指甲油涂层便斑斑驳驳脱落了几块,原本修剪齐整的边缘也被咬得坑坑洼洼(她的假牙质量真好,也许我需要她牙医的联系方式)。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一联想令我毛骨悚然。
……
六个小时后的晚餐时间,餐厅内的餐台仍然没有得到补充,仿佛我们真的是世界上仅剩的六个人,虽然活着,却被遗忘。
我对此早已不抱希望,况且现状其实还没那么糟糕——别忘了,我可是身具从书中变出东西的异能呢。
话虽如此,但我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我的行李箱容积实际上并不大,带来的书说多也着实不多,食物相关的书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我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用掉了一本写着大量美食的《刀叉间的谋杀》,damn! 真是肠子都快悔青了),估计是因为一开始完全没想到会被困住,且在五星级酒店里竟然会面对断水断粮的问题吧。
原来任务4中所暗示的生存危机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