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莉卡不知不觉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下一层,主甲板下方,是二层的指挥控制区。
潜艇内部的房间与通道间的阻隔,都是采用的厚重的水密门,如若潜艇在水下行驶中发生意外,能及时阻隔断进水的舱室。
罗所站定的房门上写着会议室,他拧开门上的大螺旋圈开关,打开铁制的拱门。
房间内部的铁墙上挂着黑色笑脸的海贼旗帜装饰画,两侧整齐摆放着四条木质靠背椅,一张宽长条的主桌。
安莉卡发现,房间角落有一块方形黑板,上面有着奇怪的涂鸦。
画着三个人和一头熊……?
不过,说起来,她进来之后似乎完全没看到其它船员的身影,令她不由得疑惑起来。
主桌正前方有一块白幕。
看来这是一个作战指挥室。
按设施的磨损度来讲,这艘船能说得上崭新,有些摆件甚至没有划痕,也有一些放在角落还未启用的新仪器。
地板与桌面,几乎一尘不染,也看得出平时经常打扫,应该是非常爱护。
“随便坐,当家的,我们进入正题吧。”只听他这样说道。
罗轻车熟路坐上主桌前的椅子,靠着椅背,修长的腿跷起来交叠着。
安莉卡才发觉他没带那把黑色的两米长刀。
她将腰间的环首刀解下横放在桌上。
“你准备一个人去向多弗朗明哥复仇?”罗直接挑明。
“……目前是这样。”
“我先说明,不是在挑衅你。”与她印象中的罗不同,他沉着解释道,“以现在你我的力量,完全没有跟多弗朗明哥对垒的能力。”
罗谨慎分析目前的局势。
一名海贼猎人与一艘四个人的新手海贼团,加起来区区五个人,要去向北海根基深厚的拥有上万人兵力的大海贼团唐吉诃德家族的首领复仇,甚至谈不上以卵击石,只能说自取灭亡。
“我的船员仅有三名,人手上非常不足。”
虽然如此,但他早已下定决定,不管花费多少年时间,也要去为柯拉先生报仇。
也必须这么做,这是他出海的目的。
但是不知道眼前的人……
“你知道你现在的立场吗?白鸥当家的,这样下去面对的是什么……”
“下次,一旦与唐吉诃德家的人发生纠葛,你会死。”
罗的眼神被帽檐的阴影盖住,他的语气格外冷酷。
“也不一定吧?”安莉卡反驳说。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点信心,至少危难关头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要是真到那一天,我也不会后悔的。”
罗听到她的回答,顿了顿,想到她与柯拉先生的兄妹关系。
安莉卡的行动出自对亲人死去的不甘与对仇人的愤怒,以这种情绪驱动的她,孤身只影,是自毁式的,企图以自己生命为代价。
他问她说:
“这是柯拉先生想看到的吗?你……没有想活下去的理由吗?”
就像他在飞燕岛时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的时候一样,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她。
却不想,安莉卡的眼神是一贯的坚定,她斩钉截铁回答道:
“为了家人复仇,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毫不犹豫——就像曾经迷茫过,三番五次地这样对自己问过,得出了这唯一结论。
但这样的回答后,她又带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落寞神情,笑着说:
“不管遇到什么,人不是总要前进吗?”
她是个明确自己目标的人。
罗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情——如果说柯拉先生对他的爱是有所期待的,希望他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她对柯拉先生未曾说出口的爱,是亲情。
感同身受。
罗察觉有块石头压在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理智控制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正因为他也无法放弃回报这份被拯救的人生,才选择出海,前进,去帮柯拉先生完成遗愿。
他没有为之放弃,更别说是她了。
其实,上次落日镇分别后,他也再次思考了关于安莉卡的事。
如果说,柯拉先生是她的亲人,那他的死去对她来言,必定是不可估量的伤害。
从多弗朗明哥嘴里的情报,能得出她在柯拉先生死后逃离家族,去了海军,继续针对唐吉诃德家族,几乎是毫不停歇,一鼓作气。
对自己更加的绝决。
他的出海……也还只在两个月前。
他不由佩服起眼前这个女人。
几年不见,她变得很可靠,清醒且目的明确,态度坚决,行动也高效……对自己足够的狠心,才能从短短三年内就当上海军少将吧。
“多弗朗明哥既是北海最大的海贼家族首领,部下无数,你我都知道他产业是地下市场的中介人'joker',背后牵扯到数不清的大人物。”
“现在明面上,又加入了世界政府的「王下七武海」成为合法海贼,还成为德雷斯罗萨的国王。”
罗毫不留情地说:“而你失去了海军的庇护,如今也只是在流浪。”
“所以,我这次来找你,不止是打探消息……更多是,希望从你口中得到我们能够合作的回答,以及,你有什么计划?”安莉卡目光如炬看着罗。
“如果你将三年间关于唐吉诃德家以及伟大航路海军的情报与我共享,我或许能协助你。”罗以交涉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