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一弯,神情恍惚,好似被天大的惊喜砸中,难以清醒。
这是她自从那天之后,一直在寻找的李好哎,找来找去不见踪迹,却在她毫不注意的身边出现。
她有些懊恼,先前他们班结束后,她有一股结束后的怅然若失,所以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隔壁班,甚至侧后方坐的就是她偶尔会想起的那个人。
都怪这个聒噪的男生,不然她更不会由于厌恶,内心只想着躲开,连和夏年交流,也是从另一侧转头。
那个叫沉嘉遥的聒噪家伙,回头一脸震惊,“不愧是三好学生,这么无聊的演讲都听得津津有味。”
“少说废话,不然今晚上,别吃我奶奶做的饭。”
林岁岁疑惑,不知这算是哪一类的威胁,沉嘉遥竟然啧的一声,然后果断闭嘴,动作幅度也小了起来。
那一瞬间,林岁岁第二次和李好对视,她不知道,他还记得她吗?
闪耀的光芒照在他的右脸,使他一半晦明,一半明亮。先前微抿着唇,佯装的不耐烦,悄然落下后,只有沉静的气息。
李好的瞳仁漆黑,清冷透亮,不经意一看,便像是无尽的深渊,林岁岁抵挡不住他的眼神,像是整个人要被吸入一般,所以下意识眼神躲闪,喉咙发紧般无声地说了句谢谢,轻轻扯出笑容,便果断转过头去。
林岁岁猛地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脊背也瞬间放松下来,手心粘稠的汗意让她搓搓手,掩盖住怦怦乱跳的心脏。
她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这是喜欢,她明白,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只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呢?
这是第三次的见面,第一次是善意,第二次是单方面,第三次也是善意。
仅仅如此,就让她辗转难忘。
林岁岁试图掩盖住自己的惊慌失措,继续和夏年聊起社团的事情。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猛烈的鼓掌声响起,这漫长的汇演终于结束了,林岁岁和夏年回过神,跟着鼓掌。周围的男生的鼓掌声最为激烈,仿佛是一场关于鼓掌的竞赛,连绵不绝。
但更多的是对于军训结束的雀跃和激动,仿佛拍到手肿,才足以体现大家对于校领导喋喋不休的抗议和终于迎来周末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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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汹涌,喧嚣嘈杂,每个人都铆足了回家的劲,往教学楼冲去。在操场外看热闹的高二高三也匆匆赶回教室。
林岁岁从解散开始,就有意无意地往那个男生的背影看去,男生身形挺拔,在人群中也能一眼寻到。
原来他是七班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他呢?
她思索几秒,七班和八班虽然紧挨着,但是由于场地的缘故,其实军训集合点两个班级离得极远,再加上由于训练在教学楼的时间极短,所以并未有机会可以碰上。
好在,军训结束了,而他就在隔壁班。
原来他就在隔壁班。
林岁岁从未因为某件事或某个人如此开心过,就连初中投稿杂志社被选中,亦或是收到青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时,也没有像此时这般喜悦。
她在人群之中,顺着人潮,渺小的不起眼,却拥有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夏年被身旁的人推搡着,有些烦躁,连骂了几句,实在不愿挤来挤去,于是俩人速度放缓,林岁岁一直瞧着的身影也隐没于人群之中,寻不到了。
女生的速度好像格外地慢,俩人回到教室,班主任陈辉已经站在讲台上,俩人也不再慢吞吞,赶紧坐在位置上。
今天的场合稍微有些正式,陈辉也没穿平时的休闲运动服,换上了白衬衣和西裤,今年三十多岁的他这样倒有些少年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岁岁愈加喜欢他。
班主任分很多种,有随随便便看你不顺眼就发火的,有对好学生和坏学生完全两幅面孔的,有对一切都不管不顾的,还有就是像陈辉这种,你一看他,你就觉得他是会护着自家学生的班主任。
林岁岁摇摇脑袋,又走神了,强迫翻开教科书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都来齐了吧。”陈辉扫了台下一眼。“首先,再次热烈庆祝咱们班赢了军训团体一等奖。”他率先鼓起了掌,随后全班也跟着欢呼鼓掌。
好在这两个星期的苦没有白受,起码赢了八班第一面小红旗。
陈辉随后曲着手指,敲了敲讲桌,大家给面子地安静下来,他轻咳几声,“其次,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下周二进行入学考。”
教室顿时哀怨声起伏,要炸开了锅。
“干什么,你们来青城一中前,没有做好觉悟吗,上了高三那更是每周小测,每月小考大考接连不断的,现在唉声叹气还太早呢。上完这节自习,值日生打扫一下卫生,其他人回家。”陈辉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讲桌,又交待几句便前去开会,当走到门口,又想到什么,补了一句,“周一,谁要是给我穿着军训服来上课,我就把你扔在升旗台下供全校观赏。”
毕竟青城一中是重点中学,大多数学生也是挤破头进来了,必然都不想在入学测试上就考砸。
高中没那么美好,大家要为了成绩和排名而战斗,毕竟从小到大,大家被教导的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高考。
夏年直接瘫在桌子上,小声嘟囔:“啊,这两周的日子,让我差点忘了,这是全市最可怕的高中啊。”
林岁岁偏头看向她,一听到要考试,连平常都在看小说的夏年也紧张起来。
可没认真一会儿,她就用笔戳林岁岁的手肘。
“岁岁,这个题怎么做啊?”夏年指了指桌上的地理习题。
傍晚的余晖穿过楼前的几颗香樟树,几何形状的光落在桌上。
林岁岁看着习题册,思考几秒,题并不算难,是初中的知识,女孩轻轻画着辅助线,光影也随之舞动。
许多年后,林岁岁已经忘记那些年自己在被无数试卷折磨到崩溃的模样,但她却永远记得,在那些毫不起眼的琐碎里,闪的耀眼的无数瞬间,那里有她最珍贵的朋友,有敬爱的师长,有为你撑腰的父母,也有一个说不清的人。
说不清,是因为遥远,因为特别到无法归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