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特尔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检查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他的手指稳如磐石,刀刃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压力——既不会真的伤到对方,又让人毫不怀疑他随时可以一击毙命。
恩格斯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却不敢抬手去扶。
他颤抖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光脑,金属外壳在掌心泛着冰冷的光泽。
苏特尔接过,一只手的手指在光脑屏幕上快速输入一串数字,指节在冷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通讯请求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检查室里格外刺耳,单调的“嘟——嘟——”声在金属墙壁间回荡。
随着每一次忙音的响起,他眼中的温度就降低一分。起初那翡翠般的眸子只是平静,渐渐地却凝结出一层寒霜。第十次忙音响起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下颚线条绷紧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光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照得格外清晰——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间浮现出一道几不可见的褶皱。
整个检查室的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神色的变化而凝固,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最终,通讯自动切断的提示音响起。苏特尔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盯着那个红色的“未接通”标志,眼神冷得能结冰。
冰冷的刀锋依旧紧贴着恩格斯的颈动脉,苏特尔缓缓俯身,银发垂落,在医生惊恐的瞳孔中投下阴影。他们的距离近到他能看清对方肌肤的纹理,苏特尔身上热烘烘的温度混着淡淡的皂香扑面而来。
他动作优雅地将光脑塞进恩格斯胸前的口袋,手指隔着白大褂在对方心口处轻拍两下。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恩格斯的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
“好了,”苏特尔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毒蛇吐信,“现在给我讲讲这几年里发生的……你能记得起来的大事情吧。”
每个字都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拇指突然在刀背上摩挲了一下,金属发出细微的嗡鸣。
“你最好……”刀尖微微下压,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浅痕,“收起那些小心思。”
检查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在苏特尔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也别想着到什么人面前告状。”
最后一个字尾音未落,手术刀突然划过一道冷光,削断了恩格斯的一缕鬓发。发丝缓缓飘落时,苏特尔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否则……”
他刻意拖长的尾音在寂静的检查室里回荡,像是一把钝刀在慢慢割开恩格斯紧绷的神经。
刀刃在灯光下翻转,冷光流转间,苏特尔突然调转刀锋,将刀柄抵在恩格斯的下巴上,强迫他抬起头来。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刀柄顺着下颌线缓缓滑动,最后停在喉结处,随着恩格斯吞咽的动作微微起伏。
检查仪器的嗡鸣声不知何时停止了,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苏特尔进去检查之后,塞缪又重新在医院大厅挂了一个专家号。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用的假名字,并将自己的身份伪装成一只雌虫。
他高高竖起衣服的领子,但在诊室外等待叫号地时候,塞缪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像无数细小的针尖般扎在他身上。
不远处,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雌虫正假装整理病历,却频频往这边偷瞄。
“天哪,那是一位雄虫阁下......”
“你小点声,嘴巴别翘的那么高,矜持一点!”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
“哦!我的虫神啊,你能抛开脸看点别的吗?”
“可我抛不开......”
很快号就叫到了塞缪:“78号,在吗?”
塞缪举起手。
前台负责叫号的护士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语气温柔的快要掐出水来,说道:“最里面的那间诊疗室。”
塞缪道谢,快步走过去。
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比走廊里更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