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的囚服怎么跟我不一样?”
“只有死刑犯穿个死喽,我只是普通囚犯。”红发在自己和姜照之间画了个虚空的竖线,以显示他们的区别。
姜照摇头:“我是说,你的领口,很高?”
“这里是牢房,不是我的卧室,怎么能随便露出喉结?难道你能在这里不穿上衣?”红发没想到姜照问出这么莫名的问题,“男人的喉结的给你随便看?”
男人?
喉结?
姜照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喉结不能看更离奇,还是眼前这个貌美的话痨其实是个男人更离奇。
连声音都很中性。
其他的男性囚犯并没有像红发一样遮掩喉结,因此姜照觉得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只是不愿告诉她罢了。
“其实告诉你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你明天就行刑了,怎么可能一天不到就请出神明……”
“你说什么?”姜照打断了红发的话,声音终于有了几分急切。
“我说怎么可能一天……”就请出神明。
姜照:“上一句。”
“你明天就行刑了。”
“明天?”姜照睁着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个死刑犯该有的迷茫。
这跟穿越到行刑的前一秒有什么区别?
“对啊,不然怎么可能给你吃断头饭啊。”红发指了指姜照放餐盒的位置,露出一个堪称狡黠的笑,“这是你……”
“最后一顿。”
难怪那么丰盛,姜照舔了舔唇,味道还算不错。
是不是上辈子某个人诅咒她永世不得超生,现在真的灵验了,才让姜照穿越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要是你啊,我今天就不睡了,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毕竟我们可是在山牢里,是除了深海牢狱最坚不可摧的地方。”
山,牢。
一个逃出去也不一定找到路的地方。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红发突然想起来,姜照好像没说几个字,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死刑犯。
他或许是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了。
死刑犯实在是太少见了,尤其是姜照看起来还很乖,让他觉得格外好奇。
这样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呢?
可是姜照没有说。
“我姓微生,”红发决定还是先自报家门,就算让姜照知道他是谁也无所谓,毕竟她明天就要死了,“因为在家里排行十七,大家都叫我微生十七,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微生十七。
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只是他的代号。
“路易十六。”
姜照的这几个字说得很小声,因此微生十七并没有听清,他的脑袋靠了过来,柔顺的头发刚好落到姜照的脸上,有点痒。
他问姜照刚刚说了什么。
“姜照。”姜照决定不开那个玩笑了,毕竟开玩笑总是要有个头的。
“安静!”
随着狱卒的声音落下,姜照几乎整个落入黑暗,这是到了到山牢的熄灯时间,所有犯人无论之前在做什么,现在都得停下。
姜照闭上眼睛,按照微生十七说的在心中默念请神的咒语,脑海中的雾气逐渐消散,可除了自己,姜照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唔……”
姜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非但没有成功请来神明,反而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电麻了,刺骨的疼痛让她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
黑暗里,姜照睁开自己深黑的眼眸,幽暗得没有任何情绪。
她可不觉得微生十七是好心提醒自己,既然都是牢里的犯人,应该没人不想着怎么离开,姜照又是将死之人,势必会不顾一切代价请神。
无论成败,都会引发行刑台的动荡,届时……
微生十七便能趁乱逃走。
即使如此,姜照还是要请神。
她不能死。
回忆着白日里微生十七的话,姜照总觉得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都挺自恋的,她记下的召唤语句都极尽溢美之词,夸张到她都有点说不出口。
心不诚者不能请神。
说不定那些“神明”是听出了姜照的违心,所以根本不愿意被她请来,甚至降下惩罚,让她承受电击之痛。
自恋又小心眼,这也算得上是神明?
直到天蒙蒙亮,姜照都没有放弃,也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姜照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哪怕是在梦境里,姜照还是看见了那片浓雾,若是神明愿意降临,浓雾便会散去。浓雾的深处,似乎有不少神明的雕塑,隐约之间,姜照好像看见祂们嘴角的讥笑。
祂,
祂们,
似乎说的是:“你——”
“也配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