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这么个小人物,人家听没听说过你还不一定呢。”罗丰年嫌弃道。
说话间,代驾小哥终于骑着折叠电瓶车出现,“老板,是你叫的代驾么?”
另一边,车内寂静无声,没有音乐,也没有光源,司机安分守己地开车,路丛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老板的情绪不太美妙,透过后视镜默默地观察着。
郑修闻看向窗外,建筑间各色的霓虹灯光扫过他的脸,冷硬,矜贵。
他左手搭在右手的小臂上,修长有力的手指隔着衣服收拢,上下移动着摩擦了下。
似乎是没起什么作用,他转头对路丛说:“药。”
路丛没有第一时间按吩咐做事,“您今天用药的剂量已经超过医嘱了,再吃的话可能会有不良反应的。”
郑修闻蹙眉,说话的语气沉了点,重复,“药。”
路丛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劝,动作利索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中翻出便携药盒和矿泉水,递过去。
白色药片被倒在掌心,郑修闻就这水咽了一颗。
药一时半会还没有起效果,从骨头里泛出的不适感还在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让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触碰,郑修闻脸色难看地闭眼假寐,尝试忽略这阵折磨,等着药效来临。
过了一段时间,他眉头稍解,重新睁开了眼。
注意到路丛的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自己身上,郑修闻问:“想说什么?”
路丛意识到他没刚才那么难受了,壮着胆子问:“方先生怎么也在明庭?”
提起那个人,消退的不适又有卷土重来之势,郑修闻不带情绪地说:“他来见赵敬山。”
路丛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方先生这两天应该不太好过。”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路丛大概看了下网友整理的瓜条,出于对方沅浅薄的了解,这次属实是祸从天降。
郑修闻语气冷冷,“他自己多管闲事。”
“方先生总是这样好心。”路丛替方沅辩白了一句。
郑修闻扫了他一眼,哼笑,“他好心?你很了解他?”
自知说错话的路丛顶着威压逃避了这个话题。
好在郑修闻放过他,须臾后,话锋一转,“李衡现在在哪?”
“昨天之后还没有露过面,大约是在市郊的别墅里躲着记者。”路丛说。
“祝妍芝呢?”
“今早被拍到出发机场,应该是去参加一个商务活动。”
郑修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路丛揣摩了一下自己老板的心思,试探性地问:“需不需要让李衡来见您?”
恒合是李衡下一部电影的最大投资方,别人李衡或许能躲掉,但郑修闻不行。
“又没有求到我面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郑修闻勾起嘴角,笑得没有温度,旋即闭上眼,是不愿再出声的意思。
得,揣摩失败,路丛无奈,自己老板的心思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
事件发酵的第三天,热搜榜相关的话题少了许多,可关注进展的网友依旧在当事人们底下的评论区索要回应。
方沅将自己的评论区刷了刷,寥寥无几的粉丝已经淹没在刀光剑影中,呼声微弱。
实在不忍直视,他退出自己的主页,转而搜起自己的名字。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有网友将他出道近五年来所有的资源做了条汇总博,评论区网友根据内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前几年拍的都是大制作一二番,怎么后来资源跟跳崖一样?]
[是不是得罪人了?]
[除非是资源咖,不然怎么会出道没多久就进大剧组拍戏?]
[那就是傍上的金主把他踹了。]
[怪不得这么糊,人品不行,抱大腿也抱不好。]
不是……你们福尔摩斯吧?
方沅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么一条汇总博都能把真相还原个八九不离十,你们还吃什么瓜啊,转行当侦探呗。
他翻身坐起来,换了个虔诚点的姿势继续刷。
[瓜组不是爆过他的料么?只是太糊,无人在意而已。]
[这人也是有意思,我刚看了一眼,他演的角色当初都挺出圈的,偏偏他本人火不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说他罢拍那件事吧?]
[对啊,都有剧组工作人员出来锤他了,说他拍一半不拍了,只能临时换演员。]
[听说最后也没换成,那部电影最后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情实感心疼剧组打工人了。]
[这是他第一部当一番男主的电影吧?太儿戏了。]
[不止呢,刚出道那会儿还被《逍遥令》换过。]
[到底是人品烂成什么样啊?不是被退货就是罢演?]
[这种人就不配做演员!]
方沅下巴抵在膝盖上,滑动手机的速度变慢,每条评论停留在他眼中的时间变得更久。
那些有棱有角的字映在他眼中,好像变成一把小锤子,敲打他的神经,传来钝痛。
最后他干脆不再动作,任由屏幕画面中央定格在说他不配做演员的那句评论上。
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