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饱后,方沅将协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上面的条款大多对方沅有利,甚至还提及了会为方沅组建专业的经纪团队,至于方沅需要付出的,在协议里只占据了很小一块位置。
无非是配合郑修闻的时间和需求,随传随到,拥有作为一个情人的自觉。
协议没有加上有效期限,其中一条写着关系存续以方沅的意愿为前提,也就是说郑修闻甚至给他随意叫停的权力。
签好名后的当晚,路丛就将其中一份协议取了回去。
方沅想乐橙和她舅舅被剧组无故开除的事,自己答应过她会想办法,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路丛。
毕竟郑修闻说过,有其他要求可以和他助理沟通。
路丛听了经过,立刻答复:“明白了,交给我处理。”
方沅踌躇,“《逍遥令》是天盛独资,解决起来会不会有些棘手?”
闻言,路丛却笑了,“方先生多虑了。”
方沅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自己好像真的抱到了了不得的大腿。
如此,就不怪他厚脸皮了。
方沅举起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小段距离,“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您说。”
“我有个朋友也在这个剧组,他的戏份被导演恶意删减,直接删成路人甲了。”方沅摊手。
路丛的眼神不由得带上探究。
至今为止提出的两个要求,都是为了别人。
究竟是真的如此舍己为人,还是等着以后为自己谋求更多?
路丛没有将心中所想摆在明面上,只说他会解决。
次日一早,方沅离开了酒店。
《逍遥令》是没有拍下去的可能了,方沅索性收拾东西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为了省钱,方沅租的房子在淮城鸟不拉屎的郊区,离哪都远,所以只要进组都是住剧组订的酒店,只有没戏拍的时候才会回来。
出租屋不大,一室一厅,方沅进组匆忙,没怎么打扫,空的快递盒占了大半个客厅,衣服在沙发上胡乱堆放,桌上还有一小袋已经开封但没吃完的棒棒糖。
方沅拆了一颗棒棒糖叼在嘴里,动手叠好衣服,又将纸盒拆开压扁,搬下楼卖给楼下的废品站,为小阳台蔫了吧唧的绿植浇完水,还自己动手做了一顿饭。
夜幕降临,他窝在沙发上看经典电影的幕后纪录片,听到铃声响起,他将电视音量调小,才从沙发缝中找到手机接通了电话。
“方老师!”
是乐橙。
方沅看着电视,一心二用地回答着,“怎么了?”
乐橙告诉方沅,下午时,《逍遥令》的制片主任通知她舅舅复工了,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个大剧组邀请她舅舅去做灯光指导。
方沅也没想到路丛的执行力会这么强,“是么?那你舅舅怎么选的?”
“他还是回《逍遥令》了,当初灯光方案也是磨了好久才完成的,都是他的心血,他不想浪费。”
也是,演员导演的争斗和打工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想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虽然制片主任没说原因,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你。”乐橙真诚道,“谢谢你,方老师。”
方沅却说:“本来你们就是因为我才会被牵连的。”
“是我自己乱说话才会这样的。”说完这句,乐橙很快又改口,“不过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说的,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人!”
在这个圈子,打抱不平就会惹祸上身,真诚太过就是天真愚蠢,明明已经尝过苦头了,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哪怕方沅知道这样的道理,也不愿浇灭她的热心肠,而是说:“所以,还是应该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赶不上那天的试镜。”
“那你试镜还顺利么?”乐橙问。
方沅想起自己和郑修闻的交易,静默两秒,模棱两可道:“不知道,结果还没有出。”
被包养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应该大肆宣扬。
“要是不选你就是他们没眼光,你演技可比周默言好一百倍,不,好一万倍!”说着乐橙天花乱坠地把方沅的演技夸成了影帝级别,不忘狠狠踩周默言一脚,“那个眼药水成精的周默言根本没法比!”
周默言哭戏一向饱受诟病,十次哭戏九次都是眼药水替他流泪,说是眼药水成精也不为过。
方沅当然知道自己的演技没她说的这么好,他更知道乐橙是真成周默言黑粉了。
黑得真情实感,呕心沥血那种。
方沅默默听完她怒骂周默言,冷不丁地还赞同了两句。
等她骂完,方沅问:“那你呢?还回《逍遥令》剧组么?”
“他们倒是也让我回去,我才不回。”乐橙道,“我怕看见罗聪和周默言的脸气到长结节。”
方沅失笑。
火气这么大。
好不容易解决一件心事,几天没睡好的方沅第二天难得睡到了日头高照。
他边刷牙边划拉着手机,程佳时在他没醒时给他发来了消息,还给他拍了《逍遥令》最新的剧本。
[你说罗聪是不是疯了?怎么突然把戏都给我加回来了?]
方沅想了想,只要自己在圈里,只要自己和程佳时继续当这个朋友,那和郑修闻的事就没理由能瞒得过他。
中午,方沅在影视城附近找家饭馆,把在剧组的程佳时约了出来。
三言两语讲完事情经过,对面两腮鼓得包子似的程佳时忘了咀嚼,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恒合的郑修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