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鬓秋是一脚踏进楼顶天台大门才觉出不对劲的。
按照先前孟钊在他们面前所说的,一定是十分之棘手的事才能让两个区的人一同出手,但这次他们三个在一起,孟钊竟然没向他们求助,想来对方不是那让十九区怵头的存在。
那这个男生可能仅仅是一个身手比较好的死人了。
他是跟着踢踏的皮鞋声跟上来的,在天台门后停留了两分钟不听任何响动才推开了门。
陈旧的铁门吱呀一声,在楼顶的一片血色中分外尖锐刺耳,就像是有人拿着指甲在黑板上刮。
天台上风很大,铁棍将门抵开一道缝隙,转而又要被风吹合,他移动铁棍卡在门和墙壁的衔接处,手腕发力,硬是将这张门板大开。
呼呼的狂风将他的发丝打得凌乱,他眯起双眼,看到了天台上坐着的男生。
正笑吟吟地把弹弓偏向了他。
“大叔,这是哪里?”
徐鬓秋先前的疑问被他原封不动缓了回来。
男生晃荡着腿,幅度不大,更像是被风吹得,不等徐鬓秋回答,他自说自话般道:“你也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徐鬓秋收起了铁棍,一手推着门缓缓迈上了天台的水泥地,这样一来视野开阔不少。
他环顾了眼四周,说:“林莠,对吗?”
男生的小腿停止了晃动,他的鼻子可爱地皱了皱,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这个男生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难搞的家伙,搞清楚名字就能交差,所以一旦有了个确切的答案,徐鬓秋也就没了那份对工作的热忱,脸上又挂起了他惯用的嘴脸。
“那小朋友你下辈子可要注意点了。”
林莠身形一僵,他似是叹息了一声,不过声音太轻,很快逸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见徐鬓秋转身要走,林莠叫了他一声:“鬓秋?”
被一个年纪小他那么多的小杯如此称呼,这感觉实在不算美妙,徐鬓秋皱着眉头转身看了他一眼,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你的名字很好听,下辈子能归我吗?”
徐鬓秋瞅着他,半响笑了,说:“不可以哦。”
男生也笑:“哈哈,鬓秋你说得不算,我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就在徐鬓秋的目视中仰头翻了下去,不过几秒,楼下传来了砰的一声,是重物砸地的声音。
徐鬓秋收了笑,整了整领口下楼刚好碰到气喘吁吁赶上来的阁颂和孟钊。
徐鬓秋按住阁颂的肩膀冲他身后的狼狈人影开口:“林莠。”
孟钊手扶着栏杆,话里带着血腥味,闻言飞快地从外套里摸索,翻完内兜翻外兜,半响怔愣地抬头,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十九区名单没了。”
他烦躁地薅了把头发,在楼梯上踱来踱去,想到了一个可能。
“完犊子,可能是被那个林莠摸走了。”他停下不安的动作,转头看徐鬓秋,“他人呢?”
徐鬓秋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冷冷扫了他一眼,开口:“跳楼了。”
孟钊直接把脸埋进了手心,惨叫一声。
阁颂站在他俩中间,也从他们表情上品出了什么,刚找出来男生的名字,现在要去找那本名单了。
还真是捉迷藏,只不过活物变成了死物。
没主意的时候人群总会看向队伍中最权威的人,阁颂看徐鬓秋,只见他双手抱胸,凝着孟钊的脑袋顶,嘲道:“你们十九区也是让我开眼了,没想到几年下来都能养出数量如此之可观的饭桶了。”
孟钊的声音闷闷传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现在赶紧去找名单吧。这里和没你们十三区不一样,我们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那就快去找。”
徐鬓秋挤开了他,声音冷冷的:“据我所知,十九区的人完整脱离现实世界只有两个方法,一是自己觉出生活的世界不是现实世界,二是引渡者手动把他们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
“现在两个方法都没用上,那人估计开始新一轮轮回了。”
徐鬓秋领着两人到了四楼,从窗外看,外面的血色天空正在消融,隐约露出之后的苍蓝。
“不知道我们这次能不能好运气地找到那个男生。”
阁颂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扑面而来的浓重的睡意让他嘴巴像是被胶水糊住一样难受,最后在徐鬓秋逐渐变成红锈似的眼瞳里合上了眼睛。
“同学!同学你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