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衍站在门口愣住了,不可以死,“我,住这里?”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李文星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指着满是灰尘的桌子,“还没打扫干净,你可以把行李先放在桌上。”
见何青衍不动,嫌弃的表情刺到他的某个回忆,一屁股坐在床架子上,故作无所谓。
“你要是有少爷病的话,就另寻他处吧,反正我家就这样,你也看到了,跟B市的高楼大厦比不了。”
“我跟你不一样,从小在田里滚泥巴长大,是乡镇出生的做题家,没你们金贵,也没你们矫情。”
他察觉到何青衍的视线,故意不去看,像泥塘里的天鹅,用高傲的姿态维护自尊心。
没过多久,何青衍真的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还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半分嫌弃。
“我没那毛病。”
李文星偏头看他,他虽在笑,却笑得有点难看,或者说有点忧郁。
奇了怪了,这人怎么不怼人了。
“星仔呀。”张妙珍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慈爱的笑,“杂物房太久没住人了,灰尘多,还脏乱,你这同学城里来的,住不惯。”
“小何是吧,如果你介意的话,你跟星仔挤一挤,他那床也不小,有一米八,能睡两个你们这么大的小伙子。”
何青衍还没回答,李文星唰地一下站起来抗议,“不行,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
“诶,你哪时不习惯了,不说小时候,现在都经常去跟阿瀚挤一张床,都是男孩子,这有什么。”张妙珍说。
李文星有些急了,“我,哪有经常,那都是毕业前的事情了。”
翻土的疲惫,何青衍的突然出现,这些事情让他忘了曾经听到的流言,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行吧,那我让你爷一起来帮忙,赶紧把杂物房收拾出来,不然今晚没有地方给小何住。”孙子坚持,张妙珍自然就妥协了。
李文星上前去,拦住要下楼梯的奶奶,“奶,不用你们忙这些,让他自己收拾。”
“哪有让客人打扫的道理。”张妙珍在他额头落了一记,小声说他,“显得咱们家待客不周,多没家教。”
“行了行了,我来收拾就可以了。”他无奈叹了口气。
这不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回到杂物房,何青衍已经在搬床上的杂物,纯黑的风衣上沾了大大小小的灰。
“你在一旁等着吧,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样子,笨手笨脚的。”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能给我一张床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敢再麻烦你们收拾。”
李文星本来是想抓住何青衍有求于己,装腔作势为难一番,想看何青衍吃瘪的样子。
现在何青衍委屈巴巴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自己过分了,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哎呀,别收拾了,我把房间让给你。”
“那你呢?”
“我去阿瀚……就是今天从地里回来看到的那个男生,我去他家住一段时间。”
何青衍默了默,转身继续搬东西,“我还是睡这里吧,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不想跟我同一个屋檐。没关系,你不用管我,就让我在这间杂物房自生自灭,当我不存在好了。”
真是好大一个罪名呀!
虽然他确实看不惯他,但也没讨厌到这个地步。
回头他怎么跟爷奶交代!
“行吧,那你说,你说要怎么样,听你的。”
何青衍停下动作,转过身时,垂着眸,脸上沾了些灰。
“我没有嫌弃你家,更没有看不起你,你能收留我,我很感激。这里是你家,不管是让我在杂物房将就,还是暂时跟你挤一张床,我都听你的,绝对不会有意见。”
他在这两个选择之间一阵纠结,又怕纠结太久没了待客之道,不情不愿道: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咱俩就暂时挤一张床吧。”
“我当然不介意,你人真好,不然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他拎手提袋往外走的背影,李文星一阵恍惚。
这话有些耳熟,似乎在大半年前听过。
——“李文星,你人真好,我的游戏公司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