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时墨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丝罕有的波动,“反正我打小就没怎么见过她。”
“听说你准备去上海?”
“对,我的大姐在上海。”他微微仰起头,“我准备去上海读书,然后回来继承……”他马上打住了,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
空气一时沉默下来。
蔚青捧着茶盏,指尖微凉。她没料到第一次见面的弟弟竟这样早熟寡言。
她转了个角度试探:“最近你们沈家……好像在香料生意上动作很多?”
沈时墨没答,只是喝了口茶。
她看他不接话,只能换种说法:“我听父亲提过一点,说沈家好像也在南洋拿了些货路子。”
沈时墨放下茶杯,语气依旧稳:“做生意,总要找出路。”
她顿了顿:“我们家也一直在做香料。”
他抬眼看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判断什么人可信不可信。
“所以,”他说,“你今天来,是来问这些的?”
“不,我——”蔚青急忙摆手,眼神略慌,“我是来找你哥哥的。”
“原来如此。”沈时墨站起身,“我去叫他。”
走出几步,他忽然回头,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沈家和陈家,是该好好谈谈了。可惜你们拿不了主意。”
--
客厅的门帘微微一动,是风,随即是一阵脚步声。
“怎么不进去坐?”沈时砚的声音从廊后传来,他边擦着手边走进来,眼神带着几分讶异,“蔚青?”
陈蔚青站起身,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打扰了。是我贸然登门。”
沈时墨平静地说:“她说是找你,好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等沈时墨的脚步声远了,沈时砚才看向陈蔚青,问:“怎么突然来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平静:“……想和你说件事。”
他没有打断她,只是微微点头:“你说。”
“下周我们家办宴会。”她抬起头望他,像是早已想好每一个词句,“是请洋行那边的几位客人,父亲母亲都在,我……想邀请你也来。”
沈时砚怔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出这个请求。
“正式宴会?”他问。
“嗯。”陈蔚青点头,“西式的。可以带一个男伴。”
“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吗?”
她眼睫微垂,唇角抿了抿:“是。但这次不太一样。”
他沉默了几秒,看不出情绪,只是轻声问:“所以你来,是特地为这个?”
“是。”
“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需要你…装作我的恋人。”
他像是被吓到了,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眼神微动,仿佛在试图看穿她背后那层没说出口的理由。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你愿意来?”
“你请我,我就来。”他说得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原则,“帮你一个忙,就像你帮我一样。”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又该摆出什么表情。
沈时砚看着她,忽然补了一句:“不过我得问一句——为什么非得演恋人不可?”
她一时无语,找不出理由。
“我说真的。”他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点调侃,“我可不想被那些老顽固指指点点,说什么‘尽学了那套放荡的风气’什么的。”
她抿了抿唇,最后道:“我想让一个人…知道我过的很好,让他回来。”
他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那我可要演得好一点。”他慢慢说,“别让你……说的那个人,看出来你是演的。”
陈蔚青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