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口血,紧接着又吐了口,韩念念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给那娇小女子吓得抓着同安的手:“她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同安拧眉看韩念念,可别真的死了!她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总是冲动。
牢房内身形壮实的中年妇人走过来,看了眼躺地上连吐了两口血的韩念念,又撇向同安,呲笑一声。
“这人可让你踢死了,等会狱卒来了看你还嚣张不?”她的声音不大,双手抱胸带着幸灾乐祸。
扭着腰就走回去,她的身后立刻有两个女囚给她按揉着肩膀:“刘姐,这个愣头青完蛋了,要我说这间房内老大还是咱们刘姐”
“就是就是!”身边的两个人恭维道。
刘姐连忙摆手:“在这我罩着你们,出去了提我也好使!”她呵呵一笑,看着同安就不怀好意。
他们的对话吓得同安身边的娇小女人,顾不得其他,她壮着胆子又走到韩念念跟前,看着血糊一片的腰臀部,以及手指上的伤。
她双手揽在韩念念的腋下,想要将人拖过来,但身材矮小完全拖不动。
“福娘,你要干什么?”同安走过来,见她试图拖动这个女囚。
“她不能死了,她要是死了,那些人会说你是踢死的!”她将韩念念一侧手臂让出来:“你和我一起将她拖到草垫子上”
虽然同安不知道在这躺着和在草垫子上躺着有何区别,但福娘说的那肯定是对的,她将福娘的手拿走,她一个人将韩念念架起来放在了草垫子上。
“这样行了吧?”她将人放好道。
“行!”福娘坐在了韩念念身旁,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伤口处不敢用手砰,只随时帮韩念念翻个身,防止她长褥疮。
就连放饭时候,差役说指给韩念念,不许让她吃东西,福娘也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些给韩念念喝。
口粮就是一点薄粥,她将粥小心的递到韩念念的嘴边。
并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不想同安出事。
同安坐在她旁边对她的做法不理解:“这人不没死吗?你这么照顾她干嘛?还将自己吃食给她”
“她要是死了,刘姐她们会立刻叫来狱卒,把你踢人的事说出来,我不想你出事”福儿小声的凑到同安耳边说道。
韩念念没有失去意识,先前那两口血吐的她喉咙生疼。
看着这碗清水似的粥,她也没客气,大口喝起来,最后觉得福娘手端的太低,忍着疼痛手腕向上抬推着碗,三五口将粥喝的一干二净。
“你这人,给你喝粥怎么不给留点”同安看福娘的粥碗空空的,都被这女人喝光了:“福娘你就心太好,让她死!凭什么省你的口粮给她?她配吗?”
同安恨不得将韩念念拖一边去,心底充满了厌恶。
韩念念喝完粥才觉得喉咙的干涩稍微缓解了下,她偏头看向说话的同安:“这粥就当做你踢我的赔偿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赔偿你?你这种人就是欠打,再说你和的是福娘的粥,她凭什么赔你?”同安气愤喊道,什么?她竟然还想要赔偿?她个丧尽天良连老娘都出卖的人。
果然是不要脸!
“这粥我就当喝你的,你”韩念念看向同安手中还没喝的粥:“你可以赔给她”。
“用你说!”同安将手中的粥放到了福娘手中。
福娘连忙推辞,但最后两个人同喝一碗。
韩念念没在理会这牢内的女囚们,她又不是来交朋友的,三日后她可就要死了!和这些人还能有多少交集!
她趴在草垫子上歪着头,眼睛看向一处定定出神。
也许昨天她还会怕,怕什么?怕死,怕娘死,怕她们两个都死。
现在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她觉得自己该庆幸,她赢了,这就是赢的代价而已,当知道死亡即将来临,而她又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这时候也释然了。
这一生虽然短暂却又没受什么罪,她想笑,其实也受了点罪,比如现在她就浑身都疼。
手指微微能动了点,但握拳这样的动作还是做不了。
以前参加汴京小姐们的聚会,几人还经常讨论过衙门的酷刑,那时候一个个都是好奇的年纪,还想托个府衙的小姐偷偷带她们去看呢。
虽然最后被她家大人逮回了家,派了管家挨个将这些好奇的小姐送回家,当时好一通被责怪,她还记得爹拿着手臂长的戒尺,打着手心。
那时候便觉得戒尺打手心可真疼,一定是最疼的刑罚了。
可怎么能比敌的过这夹棍疼呢?差太多了!爹!你来接我好不好?
她内心期望着,听说人死后,会有亲人前来接走的。
父亲一定是祖父来接的,那她呢?一定是父亲来接的,说不定祖父也会来。
脑中回忆着他们的样子,想象他们在空中笑着看她的场景,对她张开双臂:“念念,回家!”。
似乎这一刻真的看到了父亲和祖父,她笑着囡囡道:“爹?祖父?”
旁边的同安小声对福娘道:“她都这样了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还自言自语,怕不是”她指着自己的脑子:“这里有问题了?”
福娘摇摇头,她觉得这人不像是脑子有问题,刚才还能条理清晰说同安,但她还是将手放在韩念念额头上,额头果然滚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