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离开图书馆时,裴兰顿还是倔强地带走了这本书。
管理员灌完一大杯浓缩咖啡,终于止住了呵欠,一边扫条形码一边八卦,问他是不是有交往对象了,才借书回去提前做功课。他打了个马虎眼儿,含混地点点头,收获了一声“恭喜”。
颇为扎心。
之后,他把这本大部头往背包里一塞,拾掇拾掇心情,就没事一样照常上课了。
狐朋狗友三人组见他神采飞扬、生龙活虎,彼此间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点错愕:
昨天被曼宁罚过一百五十个俯卧撑之后,这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化作一团狂暴又沉默的低压气旋,连基础语言功能都丧失了。今天却判若两人,餐桌上谈笑风生,段子一个接一个往外丢。
未免也太擅长自我心理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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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裴兰顿可以说是心理调节了个屁。
他就像一台开到了最大运转功率的定点打卡机,按部就班地上完了周二全天的八门课,健身房洒汗半小时,法芙纳礼堂用餐半小时,野战场、射击场、障碍场、潜泳深水池连轴猛转了一大圈,深夜才精疲力竭地回到宿舍。
回来也不休息,随便冲了个澡,往床头一靠,从背包里掏出那本死沉的《Omega发情期及孕期护理全典》,埋头沉浸在了其中。
一章一章,恶补他十八年来落下的功课。
仿佛昨晚的告白大获成功,曼宁随时会递来一纸散发着雪松香的请柬。他得尽快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Alpha,才赶得上曼宁近在眉睫的发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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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嘹亮的熄灯哨过后,裴兰顿被迫中断了阅读。
他收起书,怅然地望着月亮发呆,一束冰冷的月光打在脸上,凉津津的。昏沉间,他猛地一个激灵,突然从这长达一天一夜的魔怔中醒了过来。
他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信息素绝缘根本算不上他最大的求偶劣势,帝国旧贵族的身份,才是真正可怕的泥淖。
以他的处境,能活到从圣希维尔毕业都算是仇家开恩了,两三年后人会在哪里,他自己都不敢多想。曼宁一个军方背景的联邦教官,怎么能跟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原本就不该招惹曼宁。
断得越干净越好。
反正昨晚,他已经厚着脸皮讨来了一大袋糖,够他解一阵子馋的。万事难求圆满,他应当懂得知足。离下一节格斗课还有五天,在这不会受到雪松香刺激的五天里,他该要好好调适心态,尽快接纳出局的事实。
可这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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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戴维教学楼上课,经过格斗教室窗外,裴兰顿总是无所适从。
曼宁这学期带五个班,周一到周五,刚好每天一节格斗课,课表裴兰顿已经背得滚瓜烂熟。遇上了曼宁的课点,他便加快脚步,匆匆路过,不敢扭头多看一眼;而没遇上曼宁的课点,他又望着空荡荡的格斗教室,或者一批陌生面孔的教官和学生,怅然若失。
他没有一秒钟能把曼宁从脑海中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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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难万苦,总算熬到了周五。
裴兰顿每周的最后一门课是周五下午的MPE 080,军事攀爬,和芬奇一块儿上。这门课结束后,就是为期两天的周末。
他不必再隔三差五地路过格斗教室,可以呼朋唤友,打一下午草地板球,躺在毛扎扎的草坪上放空大脑;也可以去十几公里外的野营地躲一躲,参加一晚生存集训,对着潮湿的柴火焦头烂额;再或者,还可以坐火车去一趟白鸥镇,踏进那家上道的小酒吧,照着酒单一行一行猛灌。
总之,周末这两天,他有无穷无尽的办法可以暂时忘记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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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E 080,军事攀爬,区域移动必备技能,前线预备役军官的必修课。
授课教官名叫瑞秋,是一个比蝴蝶还轻盈的Beta姑娘,剪了一头精灵短发,挑染一绺亮银,打单侧耳钉,身段修长,英姿飒爽。偶尔有学生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岩壁中段,紧急呼叫救援,她几下狠蹬就能荡过去五六米,如履平地。
除了核心力量强劲,性格也相当狂野。
如果有学生胆敢不按进度来,擅自尝试危险姿势,她一拽绳索,凌空斜蹬在峭壁之上,不留情面地指着鼻子一通训斥,帅得光芒万丈。
芬奇暗恋她很久了。
上回酒后吐真言,一边蹭树一边咆哮的那句“和柳条一样柔软、愿意抽打我、践踏我的Beta小姐姐”,指的就是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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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裴兰顿捂死了暗恋不敢漏一丝风的态度,芬奇在这方面很坦荡,一早就跟他们坦白了。
三个Alpha未经交换意见,直接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