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杰森声音干涩,他盯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又转向发光的白色巨鸟,“盖斯博,你什么意思?”
盖斯博的羽毛突然泛起奇异的光晕,它从羽翼深处抽出一卷泛着金光的羊皮纸。契约在空气中缓缓展开,古老的拉丁文字在纸面上流动,边缘装饰着繁复的华丽花纹,像是有生命般微微颤动。
“我需要一个干涉人间的理由。”盖斯博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不再是平日那种轻快的语调,“这份契约刚好可以成为这个理由。”
病房的灯光忽明忽暗,监视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杰森看都没看那些陌生的文字,直接问道:“我要怎么签?快一点,凯瑟琳要没时间了。”
“你都不看一眼内容?”
杰森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母亲苍白的脸,“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盖斯博整个身体蠕动了一下,一支闪着银光的羽毛笔凭空出现在杰森眼前。
“好吧……好吧……”
它用喙尖点了点契约右下角的一个空白处,
“用这个笔在这里签你的全名。签的时候手可能会有点痛,因为要用你的血来签。”
杰森毫不犹豫地抓住羽毛笔。当笔尖触及羊皮纸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鲜红的血珠从笔尖渗出,在纸上形成字母的轮廓——Jason Peter Todd。
“接下来呢?”杰森甩了甩刺痛的手指。
“接下来……”盖斯博突然展开双翼,整个病房被耀眼的白光吞没,“就是奇迹发生的时刻。”
——
凯瑟琳出院的那天,整个诊所的医生都挤在门口围观。这位曾经被判定只剩几周生命的瘾君子,现在面色红润,步履稳健,连手臂上那些长期注射留下的针孔都消失无踪。
“这简直不可思议!”主治医师翻着凯瑟琳的检查报告,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所有指标都显示她十分健康!”
杰森站在母亲身边,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三天前凯瑟琳还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现在她却能轻松地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她甚至拒绝了护士的帮忙。
“妈妈!”一回到家,杰森就扑进凯瑟琳怀里,贪婪地呼吸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不再是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而是淡淡的肥皂香,就像他记忆深处最美好的那些日子。
凯瑟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的小杰森,发生什么事啦?”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不再是那种病恹恹的气音。
“没什么。”杰森把脸埋在母亲腰间,声音闷闷的。他不敢松手,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一松手母亲又会变回那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陌生人。
“好啦,先放开我,嗯?”凯瑟琳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妈妈还有事情要做。”
杰森不情愿地松开手,“好……”
他看着凯瑟琳背影消失在门口,盖斯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很好,不用担心。”
白色巨鸟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肩头,羽毛上的光芒比往常更加明亮。
“我知道,谢谢你,盖斯博。”杰森小声说,眼睛还盯着母亲消失的方向。
“你还是谢谢你自己吧,杰森。”盖斯博的翅尖拂过他的脸颊,“毕竟是你签的契约。”
杰森这才想起那个神秘的文件,“那个契约……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盖斯博像鸟类一样歪了歪头,“大概是某种告知,告知其他人你上天堂或者下地狱的时候引路人会是我,不要来抢。”
“对妈妈有害吗?”杰森突然紧张起来。
“你在怀疑我的职业素养?”盖斯博的声音陡然拔高,羽毛炸开,像个发光的刺猬,“这份契约对你妈妈百利而无一害——你的妈妈现在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人类,各种意义上都是,在这个世界上你找不到比她更健康的人类了。”
杰森长舒一口气,“谢谢……”
“huh?”盖斯博故意装没听见。
“我说谢谢,盖斯博。”杰森难得地没有翻白眼,“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色巨鸟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不用谢,毕竟我是你的守护天使,这是我应该做的。”它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要学点拉丁文吗,杰森?”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杰森警惕地看着它。
“我觉得你不是不看契约,”盖斯博的声音十分愉悦,“而是你看不懂所以不想看。”
“……”杰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场面陷入尴尬的寂静。
“学吗?”盖斯博锲而不舍地追问。
“学,怎么不学。”杰森咬牙切齿地说。
“那要不顺便把希腊语也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