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意与你为敌。”
蝙蝠侠的面具下传来回应,“我知道。”
更让杰森震惊的是接下来的话。
“抱歉,吓到了你们。”
道歉?蝙蝠侠会道歉?杰森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抓紧了母亲的手。
凯瑟琳在他掌心轻轻按了按,“你的孩子伤得很重,我已经做了应急处理。”
她的声音里带着那种护士照顾病人时的专业腔调,“但最好尽快送医。”
“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蝙蝠侠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房间,最后落在凯瑟琳脸上,“我可以安排。”
“不必了。”凯瑟琳微笑着摇头,另一只手安抚地抚过杰森汗湿的额发,
“能帮到你是我们的荣幸,蝙蝠侠。”
当蝙蝠侠俯身抱起昏迷的罗宾时,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临出门前,蝙蝠侠回头说道,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郑重的承诺,“我发誓。”
房门轻轻合上,凯瑟琳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她低头看向仍处于震惊状态的杰森,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没事了,我的小战士。”
杰森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他紧紧回抱住母亲,把脸埋在她的衣襟里。这一刻,他不在乎自己表现得像个吓坏的孩子——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了蝙蝠侠的造访,而且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哇哦,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表情。”
盖斯博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
杰森咬牙切齿。
“嗯哼,难道你不想试试对蝙蝠侠开枪是什么感觉吗?”
哥谭东区的屋顶上,杰森正对着锈迹斑斑的消防梯练习俯卧撑。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本以为救了罗宾这件事不会改变什么——直到现在。
“嘿!杰森!”
一道绿黄相间的身影从月光中划过,罗宾以一个完美的后空翻落在他面前,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今天过的怎么样?”罗宾的笑容在多米诺面具下闪闪发光。
“还好。”杰森喘着气站起来,用T恤下摆擦了擦脸。自从那次意外相遇后,这位活力过剩的少年英雄就成了他夜间训练的常客。
凯瑟琳用攒了许久的钱送他去上学,但对受过盖斯博“全方位教育”的杰森来说,学校的课程简直像给大学生讲1+1=2。他不想让母亲失望,所以每天坐在教室里煎熬——直到盖斯博开始给他开小灶。
“注意看,这个动词变位在古典拉丁语和教会拉丁语中有微妙区别……”白色巨鸟的讲解声只有杰森能听见,与老师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至于同学关系?杰森撇了撇嘴。当那些烦人的同学把墨水倒在他课本上时,他用古希腊语引用了一段荷马史诗中的战斗描写——虽然没人听懂,但他用实际行动重演了一遍,然后……好吧,现在他有了个不太正式的“街头帮派”。
“你今天想学什么?”罗宾已经摆好了教学姿势,“后空翻?侧手翻?还是——”
杰森眯起眼睛打量着罗宾夸张的姿势,他注意到罗宾刻意把重心放在左腿上,他右腿的伤还没完全好。
“教我那个,”杰森指向罗宾腰间的钩爪枪,“真家伙。”
罗宾笑了起来。
“你选了个相当不错的课程,杰森。”
————
“布鲁斯老爷,我觉得您有必要休息一段时间。”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蝙蝠洞中回荡,老管家端着银质茶盘站在布鲁斯身后。
“稍等一会,阿福。”布鲁斯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将茶盘放在控制台边缘:“您还在调查那个孩子吗?”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杰森在学校后巷行云流水的放倒了三个比他高大的学生。
“他受过专业训练,阿福。”布鲁斯放大画面,“看这个动作——这不是街头打架能练出来的。”
“我衷心希望,”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克制的责备,“您只是出于对迪克少爷交友的谨慎。”
布鲁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建立档案。”
“早上好,阿福!早上好,布鲁斯!”迪克像一阵风,轻快地卷进蝙蝠洞。他绕过阿尔弗雷德,抄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红茶。
“你又在看杰森?”迪克凑到屏幕前,“哇哦,这段拍得真帅。”
“无论谁在训练他,”布鲁斯调出另一段视频,“都把他培养成了出色的战士。”
“就不能是他天赋异禀吗?”迪克像只灵活的鸟儿一样跳到控制台上坐下,茶杯在他手里危险地倾斜着,“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布鲁斯调出一份语言分析报告,“精通拉丁语,希腊语,甚至梵语,还有化学。这些不是东区孩子能接触到的。”
“教堂神父?”迪克晃着腿,“他可爱去教堂了。”
“只能解释拉丁语。”布鲁斯打开另一个窗口,“圣玛利教堂的奥康纳神父不会希腊语和梵语。”
“往好处想,布鲁斯,”迪克做了个夸张的拥抱动作,“至少他救过我,这总该说明点什么?”
“这不能……”
“布鲁斯老爷,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适时地打断了这场争论,“我假设你们还是人类?还需要摄入食物?”
布鲁斯最后看了眼屏幕上定格的杰森照片,那个瘦削的男孩正对着镜头竖起中指。他关掉了显示器。也许阿福是对的,他确实需要休息。
蝙蝠侠的关注并没有给杰森带来什么。
他平静的生活着,他以为可以这么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一切急转直下的那一天。
他失去了他的妈妈。
他失去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