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敲击声盈室,时辰渐次推移,夕阳斜进室内。乔息瞧了眼明显焦急起来跟账本较劲的乔禾,无奈一笑。她爹早已体力不济,子辈未达成目标也不会施加体罚,顶多骂几句。
稻华备好月事带也回来了,将万方上月的账簿送去主院后一同帮禾禾算起账来。
天色逐渐走黑,蜡烛接连点起,气温下降,表素拿来四条毯子,炉上架的热水冒着滚气。
账已经算到八月前,无一错处,乔息都未发现问题。只能是数没有记错,但是账记漏了。
刚开始的冲劲明显泄了气,人也累了,翻页的动作和算盘的敲击都慢下来,蔓延开的气氛变得沉重。
“做账是经商之道的根本,学了这么多年还会出错,基本功不扎实。”
乔息手点账本轻声道。周围随着她的一点而静音,表素和稻华闻言都抬起头,看了看乔息又低下头。
乔禾裹着毯子团在书堆的角落,手背擦去掉下的泪珠,眼睛盯着账本密密麻麻的数目,一声不吭死较劲。
那攥紧毯子的手被烛光隐秘地照着,绷着股焦虑。乔息收回视线,闻到她娘身上的丝气。
脚步接近,门开了,卫文郦走进来,一眼便注意到缩成团的乔禾。
“这是咋了?”卫文郦挥手便拂开乔禾面前的账本。
“算账算不明白。”乔息道。
禾禾眼泪要崩,“娘,有两文钱找不到。”
卫文郦嗔怪地瞪乔息,“别学你爹那股严厉劲儿。”
她没与妹妹站一边,有意散发出沉重的气氛,娘亲便说她严厉,乔息笑道:“我没学,但是做账是为商之道太过根本的事情,不应该有误。”
乔禾默默擦眼泪。稻华挪去禾禾身边道:“不哭不哭,慢慢算,总能算明白的。我这儿有甜枣呢,你尝尝。”
禾禾吸鼻子,吃了颗甜枣重新燃起斗志。
娘亲仍嗔怪地看着她,乔息笑笑不说话。卫文郦见她这副模样,倒也松了口气,坐近她道:“汲文回来了,明早也会去述业。”
“斗画期间大哥挺忙的吧,得闲回家啊。”
“他估计是看你回了家,于是也跟着回来。明天你们仨都在,你爹肯定会说汲文的事儿。”卫文郦握住乔息的手,乔息的手温度更高些。
她爹如今还在操心的也就是乔汲文入仕的事了。乔息猜测道:“明天大概会吵起来。”
她哥会和她爹吵架。
乔息心里叹气,真是懒得回家,搬出去住除了便于出行外,也是为了躲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