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乔老板放心,服官自是不愿为这一万匹布花费太高价钱的。”
乔息听他这么一说,心的确放了一半。
“我都这样说了,乔老板还不愿意为淄山杀虫吗?”
乔息认真道:“杀虫就得往山里投放杀虫药,韦公子既然还需要彩萤虫,我是不建议在这个时候满山杀虫的。”
韦庄闻言很笑,显然要的只是她的态度。
“那乔老板还能做什么?”
乔息谄媚道:“为您安排吃喝玩乐?”
“好啊。”他的笑容已经开始露出享受了。
乔息心想这人往后一定是个贪官,或者说,现在就已经是个贪官了。
总之,安排。
乔息以他的名义花重金租下郡府高官才能用的画舫,租一日,沿淄水从华光林始,向西游出临淄城,再穿城外齐地最有名的大山青柴山。山中流水终年不冻,可欣赏环山冬景。再请舞娘、女乐、戏班子以及清香楼大厨,备足美食好酒,整座画舫供着他一人,保证他吃喝玩乐一整日。
第二日,乔息请画手林师为韦庄做一幅肖像画,并私下找珠宝匠人为他打造一顶发冠。韦庄额外要求,发冠外观需得低调。夜里,送他去城内最大的青楼,叫上最好看的女子。站在青楼门前他却不进去,说是受命下到地方需代朝廷以身作则,行事务必清廉。
第三日,乔息带清廉的韦公子去临淄的百戏街,看市井百戏与珍禽斗兽,怡情小赌。百戏街有间背靠临淄几大富户成立的小铺子,外面是斗鸡走狗,里面可玩六博、樗蒲、藏钩,不限赌注大小。乔息事先打好招呼,韦大人一整夜赢得满面春风。
乔息问这三日安排如何?
两袖清风的韦大人说甚好。
她为避嫌,过程中不曾陪同,美食美景沾不到半点。
韦庄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家里卫文郦准备出发返回陈留襄县。
娘亲的行李装满一辆货车,乔息和乔禾送娘亲出城,乔汲文和孙惠只送到家门口,而乔式在家闭门不出。
货车的车厢十分闷,没有窗,只有门。车厢后端连着货物,充满货粮的气味。
“又要走了......”车厢里,乔禾拽着娘亲的手,依依不舍。
卫文郦捏捏禾禾的脸颊,笑道:“瞧你这副委屈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掌握一家大作坊的老板,让你手下看见了像什么话。”
“不像就不像,我要娘亲。”乔禾抱住娘亲不撒手。
卫文郦温声道:“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舍不得娘亲了,像你姐一样。”
她姐乔息坐在一旁,确实没那么舍不得。
乔禾撒娇地哼唧,仍是不松手。
卫文郦道:“这几天你爹总在我耳边念叨,说给你招赘的郎家要相看起来了,我没同意。你还小,这事过几年再说,知道吗?”
“知道。”乔禾贴着娘亲的肩窝,“不过我不小了。”
卫文郦一笑,“到了长安估计会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我和惠娘打过招呼,让她把提亲那些人全拒了。”摸摸乔禾的头,最后叮嘱:“记得听你姐的话,也记得替我监督你姐好好吃饭。”
“都不一定能去长安呢。”乔禾瘪嘴埋怨:“姐平日都不在家里,也不听我的。她可不像我这样听话,你不在,她是谁的话都不听的。”
被埋怨的乔息双手交叠乖巧坐直。卫文郦看了乔息一眼,笑道:“瞎说,她听你的。”
出了城门,就送到这里。乔息和乔禾下车,回头看见娘亲也要下来,旁边车夫立即递上手臂供她搀扶,卫文郦抬手将要放到车夫向上的掌心时,忽地一转,扶着车夫的小臂踩凳下车。
乔息一愣。禾禾抱着娘亲还要撒娇:“如果去陈留打听不到消息,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看你姐这次能不能上京吧,如果能去,到了长安写信给我,我去长安看你们。”
“那说好了,一有消息我就写信给你。”
“好。”卫文郦亲亲乔禾。
乔息仔细看眼前的车夫。三十多岁,生得人高马大,一身肌肉孔武有力,是这两年专门护送她娘往返陈留和临淄的车夫,同时也是为她娘运送货物的镖师。据她娘说,车夫的镖行在陈留一带小有名气。
娘亲转身登车,这次不需要车夫搀扶。
乔息有点没明白,卫文郦已经挥着手和她们姐妹俩道别。于是她也挥手,目送马车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