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沂不会把话彻底说开,恰好牧新也很喜欢这种状态。
家人之间不需要隐瞒,但也不能完全没有自己的小秘密,这种微妙的现状正是牧新能够适应的。
牧新问了好几次许知霖早上为什么会来,文思沂最终拗不过他的喋喋不休,说:“他前几天就和我说了很多。”
牧新一愣,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在说那个朋友圈。
他先是想着,许知霖就不该“诗兴大发”跑去发那条朋友圈,不然进度也不会那么快了。
但许知霖那两头极端的性格,牧新永远也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干什么。
再说,这一切牧新是注定要和家里坦白的,他不喜欢躲躲藏藏。
知子毕竟莫如母,文思沂一眼看出牧新是知晓了,便又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拐弯抹角地道歉呢。”
“啊……”牧新有些不是滋味,“是吧,我也觉得他其实不该这样的。”
不久之前还觉得许知霖事主角,就该藐视一切呢。
许知霖不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他的很多行为都透露着幼稚,但他还在试图补救。
“妈妈,你眼里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的想法重要吗。”文思沂并没好声好气,“难不成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我觉得哪哪都好的人,把你送出去联姻吗?”
“……”牧新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许的话,他看的东西太多了,他在意自己想法,更在意其他人的。”
文思沂最后这句话完全和牧新想的一样。
许知霖在意自己,所以在知道喜欢后他会说出口,因为这是他的欲望。
而许知霖更在意的是更多的人和事,任何一点改变都足以让他转辗反侧。
可许知霖做了一件完全不对的事,他是彻底站在自己那边看的。
临渡的天由雪后变成了干燥的冷,牧新一整天都在被各种金属物件电。
一中校门口停了几辆车,项书淮忙上忙下在那搬自己的东西,他爸妈则在旁边看戏顺便指指点点。
他一边吐槽明明都不是自己想搬的而且只有半个月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一边任劳任怨。
明宇则是跟家长们一派,不知道在聊什么但十分上头。
他转头想拉上牧新加入对话,刚才还在旁边的人这会儿已经没影。
正要把人喊过来,他似是看到什么大跌眼镜的事,眼睛瞪大了几分。
“他他他——”
项书淮路过挡住他的视线,闻言转头一看,“谁又怎——”
“啪”一声,项书淮两手空出去捂住了明宇的眼睛,跟催眠似的说:“你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明宇急道,“好朋友之间不能打架。”
项书淮这一刻承认自己多虑了。
他有些咬牙切齿起来,看着牧新把手从许知霖脖子上移开,终于松口气。
被盯了一会儿,牧新总觉得不舒服,转头看到项书淮和明宇奇怪的动作,更加不理解。
他仍然首先关注许知霖,给他理着围巾,“虽然过段时间应该就不需要了,但是今天让我给你戴一下吧,突然就想这样干了。”
许知霖无声应答,又说:“项书淮是不是有事要找你?”
“他能有什么。”牧新自然不太在意。
下一秒他肩膀搭上一只手,项书淮半用劲地把牧新掰过去,说:“大白天的,你就不能,稍微的,争气克制一点吗!”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很明显,项书淮应该是想怒吼的。
牧新一手还牵着许知霖围巾的一角,半晌发出个音节:“什么?”
项书淮急,但他自认为自己有些时候是个内敛的人,根本直说不出来,便费劲比划了两下。
“学校那些光明正大的都没有你们这么光明正大!”
他气呼呼地拧巴着离开了,牧新仍然没听明白。
“我又干什么了?”
许知霖刚才也在思考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低头看着牧新,好像有了点头绪。
他拉着牧新那试图压下头发的一只手放到肩膀上,整个人又稍稍靠近到几乎面面相贴。
牧新并不适应大庭广众下有亲密举动,前几次他至少都会摸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拍了拍许知霖颈侧,不适应道:“虽然说要亲可以告诉我,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别了吧……”
许知霖笑了声,“猜对了。”
牧新歪头看了眼,“哪个?”
许知霖很快放开他,又指了指项书淮刚才的位置,“视觉错位,他可能以为,你找我,在干什么。”
许知霖说得轻飘飘,尾音又乐起来。
反应过来的牧新抱着脸搓了搓,撸起袖子打算要去找人干两下,“我是那种人吗?他就这么诽谤我了?”
许知霖拉住他,笑意藏都藏不住,“不闹这个。”
牧新愤愤瞪过去,转头又是老老实实的安静男高中生。
他抓起许知霖的行李箱走到前面,招呼起后面还在和父母依依惜别的项书淮,“项书淮你走不走!”
项书淮挣脱母亲的拥抱,太久没有那么煽情的画面,他一时半会儿招架不过来,“妈,我真走了,我这次真的争气——诶诶诶,真好了。”
陈易在旁看得打哈欠,“走了走了,我也来帮忙吧。”
他四处看了看,走到明宇跟前停顿一瞬,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拉走明宇的箱子,“帮助我班班长是我的荣幸。”
明宇接受良好,又拉来另一个白色箱子,“那就一起拜托陈易同学了。”
他身后明歌差点破音:“那不是我的!明宇你有病吧!”
一听,陈易拉着箱子跑得飞快,半道又把明宇的箱子扔一边。
明宇:……
他接回自己箱子,撇撇嘴,“到底怎么了?”
项书淮艰难路过,再次对他的情商感到可悲,说:“你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呗。”
“胡说,我们的真挚兄弟情谊情比金坚。”明宇倔强地说完,亦步亦趋跟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