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只叹了一口气。
胡同尽头,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和别家不同,有个大院子,大院子前有一棵大梧桐树,但如今正值冬天,梧桐的叶子都落光了。
陈嘉煦刚想在院子门前停下脚步,看看这“大户人家”。
突然院子里又冲出个人来,两人相撞,瘦小的陈嘉煦直接被撞倒在地。
司机:“哎!向西——”
陈嘉煦跌坐在地上,硬邦邦的地砖硌得他屁股疼。他抬起头,看向面前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眼泪蓄在眼眶里,但又倔强得不愿意落下来。
眼前的男生剪着清爽的短发,脸上也都是稚嫩,但依稀可见眉眼俊气。他皱眉,退后一步,想把陈嘉煦拉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门口有人。”
陈嘉煦当然不会伸手。
他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但周向西看了陈嘉煦半天,问司机:“你女儿?”
司机:“……我还没结婚,三少爷。”
周向西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陈嘉煦是谁,他微微弯下腰,一伸手就勾下了陈嘉煦脸上那条红色围巾,少了围巾的遮挡,脸颊瞬间暴/露在刀子般的寒风里。
陈嘉煦漆黑的眼睛里多了些不安和警惕。
“你就是陈嘉煦。”周向西说。
陈嘉煦不说话,只看着周向西。
司机忙笑着上来跟陈嘉煦介绍:“你周爷爷的孙子,家里排第三,叫周向西。向西的向就是那个……”
“月向西沉的向西,”周向西牵起陈嘉煦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自己的名字,写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我忘了,你还没读书。”
陈嘉煦还是不说话,抿着小嘴,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向西。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睛,长长的、乌黑的睫毛遮住那双洋娃娃般漂亮的眼睛,目光落在周向西牵着他的手上,许久之后,开了口,但声音很小很小,又轻又细:
“认得一点字。”
微微一顿,陈嘉煦低着头说:“你的名字怎么写——我知道。”
来之前就练过了。
但他唯一学会的就是周向西的名字。
因为在周蕤霆、周星尘和周向西三个人的名字里,只有周向西的名字最好写、最简单、最容易记。
而在陈嘉煦背上那个小小的背包里,还塞着一沓写了周向西名字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