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暗流在敖烈尾鳍下翻涌时,他终于听见了那声压抑的龙吟。那是姐姐敖雪独有的、带着珊瑚碎响的嗓音,此刻却像被鲛绡勒住了咽喉,破碎成无数锋利的残片,扎进他每一片新生的逆鳞。
他躲在归墟边缘的水母群后,定海神眸穿透深蓝的海水,看见龙宫最底层的 “剜鳞台” 正在升降。十二根玄武柱撑起的青铜台面上,亲姐敖雪被锁链吊成 “大” 字,淡青色的龙鳞在探照灯般的灵珠下泛着病弱的光,脊背中央的逆鳞位置已血肉模糊 —— 那是三天前初次剜刑留下的伤口,此刻正被龟丞相的巨爪再次撕开。
这只曾为黑鳞卫统领的老龟,如今背甲嵌着天庭赏赐的 “镇海玄铁”,每道甲纹都流转着天罡气。他的前肢已非普通龟爪,而是被玄铁甲片包裹的 “覆甲巨爪”,三根趾甲足有成人手臂长,尖端泛着冷光,分明是天庭特意锻造的 “剜鳞刃”。
“敖雪,你私藏《烛龙真解》残卷,按天庭律例,当剜去逆鳞三片,贬为最低等的‘水蛇吏’。” 龟丞相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巨爪划过青铜台面,火星溅在敖雪脊背的伤口上,“说!你弟弟敖烈藏在哪里?”
敖烈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认出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姐姐的抄本,半月前姐姐为了掩护他逃跑,故意在龙宫留下血迹,引开追兵。此刻看着姐姐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他终于明白为何昨夜老虾兵会说 “逆鳞巷的裂缝”—— 原来姐姐早已将真正的残卷转移,用自己的逆鳞为他争取时间。
“龟老贼……” 敖雪咳出的血泡里泛着细碎的鳞光,那是龙族在极端痛苦时才会脱落的 “泣血鳞”,“你忘了自己曾是黑鳞卫的统领吗?当年你带着我们在归墟对抗海妖时,说过‘龙族的逆鳞,是海天的脊梁’……”
“住口!” 龟丞相的背甲突然炸开金光,玄铁覆甲上的 “天罚符文” 亮起,巨爪狠狠拍在敖雪脊背,甲片边缘的倒刺撕开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鳞卫早被天庭解散了!现在的龙宫,只有听话的‘司雨吏’和叛逆的‘血鳞妖’!” 他爪尖对准敖雪心口上方的逆鳞位置,那里还留着未愈合的疤痕,“再不说,便剜了这第三片逆鳞 —— 让你连化作水蛇的资格都没有!”
敖烈浑身鳞片几乎要炸开。他清楚地知道,龙族每片逆鳞对应着不同的本源力量,剜去三片,便再无法化为人形,只能永远蜷缩在海底淤泥里,靠啃食蚌壳为生。而姐姐今年刚满二十,本该是在珊瑚林举行成年礼的年纪,却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剜鳞台上,被一点点剜去作为龙族的尊严。
“来啊……” 敖雪突然笑了,血泪顺着鳞片滑落,在台面上积成小小的血池,“你以为剜去逆鳞,我们就会忘记自己是烛龙氏的后裔?你看这血 ——” 她猛地甩头,龙角撞碎悬在头顶的灵珠,鲜血在黑暗中竟发出幽蓝的光,“这是烛龙氏特有的‘海天血’,就算流干最后一滴,也会在归墟里,在每一条龙族的骨髓里,永远流淌……”
龟丞相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激怒了。他前肢的玄铁覆甲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三根剜鳞刃从甲片间弹出,刃口刻着 “逆鳞必剜” 的天庭咒文,“那我就让你看看,烛龙氏的血,到底能不能挡住天庭的剜鳞刃!” 青铜台上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声响,三根刻着 “天罚” 符文的骨刀从地面升起,刀刃上还沾着前任司雨吏的鳞粉。
敖烈再也忍不住了。他摸向怀中的《烛龙真解》残卷,指尖刚触到绢帛,识海深处的残卷突然泛起金光,丹田处的翻浪境灵气竟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掌心凝结成半透明的龙形气刃 —— 这是他昨夜吸收蝠翼修士和阐教弟子精元后,首次无意识催动的本源术法。
“住手!” 他的喝令惊散了水母群。龟丞相和众夜叉同时转身,看见少年从阴影里游出,额间逆鳞纹在幽蓝海光中明灭不定,身后还拖着一条由血水凝聚的 “烛龙尾”。
“敖烈!” 敖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快走!他们是故意引你出来 ——” 话未说完,龟丞相的巨爪已带着天罡气砸来,玄铁覆甲划过水流,竟在海水中犁出真空带。敖烈本能地挥出气刃,砍在对方前肢的玄铁甲片上,火星四溅中,甲片竟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露出下方暗红的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