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纵真有一个礼拜没有见过许野汶，就像一开始一样，他们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一开始了。有两次，程纵忍不住往斜坡那里走，走到一半，想起许野汶的话，他又拐回去。许野汶怎么还不来找他啊。

程纵是在街上被常思和谭明聪几个人给拽住的，他们要去吃饭，刚好碰见程纵，说程纵这么久不出现，给他舅打下手，应该有甜头吃的吧。好兄弟有福同享，不得请哥几个吃顿饭。于是这顿饭钱又是程纵掏的。他们好像都在默认，程纵家里有钱，所以程纵出多点也没事，连程纵本人也这么觉得。程纵家里没教过他小气，一家子，从程领军开始就大方，曹青萍是，甚至连曹青雾这个远的舅舅都是。程纵耳濡目染，自然就没抠儿过。

吃了大排档，喝了几瓶啤酒，常思压在程纵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程纵被他压的肩膀一头轻一头重，常思虎背熊腰的，程纵不好受的推他，他说咱去打游戏吧。程纵苦不堪言，看看旁边几个人，没有一个要搭把手的意思。奇怪以前他们也是这么相处的，程纵也没觉得别扭，繁华点儿的闹市街灯特别亮，程纵架起常思，透过常思起伏的肩颈线条，就像隔着一座山，眺望到对街站着的许野汶。什么烧烤气，鼎沸声，跟不远处的许野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许野汶纤长的像一个模特，淡淡的隐入夜色里。

别走啊。程纵着急，一把将常思推给其他人，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他奔向许野汶消失的地方，小巷黑的灯都照不进来，程纵眼睛适应不了黑暗，深一脚浅一脚的，突然被人拉住手。瘦长的，有些硬的骨头。是许野汶，程纵放下心来。许野汶带着他穿过巷子，走到另一头，路灯远远的亮着，程纵不知道镇上有这么多条路，一个入口通向另一个入口。

许野汶把程纵带到楼下，程纵问：“是去我家吗？”

曹青萍串门儿去了，程纵家里没有人。许野汶跟程纵一前一后的上楼，楼梯里的声控灯坏了，要用力跺脚才会亮。许野汶站在一旁等程纵开门，程纵的钥匙串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上面穿着大门的钥匙，卧室门钥匙，自行车钥匙，还有一个陶瓷小猴钥匙扣，叮啷咣铛的节奏里，程纵把门打开，进屋后伸出一只手，迫不及待的把许野汶拽进来。

门后挂着中国结，许野汶被程纵按在中国结的穗上，暖烘烘的体温叠上来，中国结被两人顶的往上窜了下。

程纵也不嫌热，拉着许野汶亲他肘弯里的那颗痣，许野汶的短袖被他扯的乱七八糟，他说亲里面你奶奶就看不到了吧。许野汶没程纵那么急切，程纵又出汗了，许野汶用掌心抹了把程纵的脑门儿。程纵拉着人去屋里吹风扇。

许野汶坐在床边，程纵正站在风扇前吹风，三档风把程纵棉布料的短袖吹的飘摇起来，程纵拔着按钮不让它摇头，风朝着一个方向吹。许野汶在暧昧的光线里看到风塑出来的形，程纵的腰身细细一把，被风兜着。看不清颜色。肉桂色藏在衣衫下，不肯露头。程纵的头发黑亮，蓬勃的热气从他的发根里冒出来，他仰起的脖子上甚至看不到喉结，许野汶看到他身体向后绷出的轮廓，紧致的不像样。程纵没有曲线，只发育出了一个沟壑，想到这里，许野汶的眼神暗了暗。

程纵正吹风扇，许野汶倏地站起来，长臂展在他的肩膀，用哥俩好的姿势将他搂住，他怔神，不可思议的偏头看许野汶。程纵红扑扑的脸上有几分羞涩，小声问：“干嘛。”

许野汶坠着程纵，说：“他们知道吗？”

“什么？”程纵惊讶，下意识以为许野汶问的是常思他们知不知道他跟许野汶在谈恋爱。许野汶乜到程纵惶恐的神情，登时闪过一丝不爽。他近乎粗鲁的把程纵抛在床上，程纵挣扎着坐起来，一屁股坐在许野汶的手上。程纵脸涨红的像要滴血。

“知道吗？”许野汶狠狠抓了把，程纵打了个颤栗，终于明白过来，声音抖着说：“不知道，只有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