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消息来的突然,许野汶还没想好怎么跟程纵爸妈说,他要程纵先不要露马脚,等他抽个时间。程纵问他什么时候,他说尽快。
程纵平复下来以后,叫许野汶老公就叫的顺口多了,他都要给许野汶生孩子了,许野汶不是他的老公是什么。他心情一好点全世界都好起来了,窝在许野汶怀里问许野汶为什么要他生。如果是别人,现在一准儿拉着他去打胎了吧。
许野汶的眼神在听到程纵要跟别人生小孩的时候变得很锐利,程纵没有抬头也就错过了。许野汶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程纵的后背,问他:“你会背的第一个英文单词是什么?”
程纵思索片刻说:“hi.”
许野汶说:“猜我的。”
程纵心想我记得的单词也不多啊,难道大家不都是从简单的背起的吗?他迟疑的说:“Hello?”
“是Hollywood.我妈教我的,我两岁就会背了。”许野汶第一次对程纵说到母亲,他很难再平静,他的眼神有些怅然,这是他所没想到的。程纵屋里的天花板真是雪白雪白,婆娑的树影倒映在上面,就像湖面一样。
程纵想要抬头看他,被他按着脑袋不许程纵来窥探他此刻的脆弱。程纵窝在许野汶脖子窝那块,听许野汶娓娓道来。他尽量的长话短说。
他的母亲长得很漂亮,没生他之前在话剧团表演,后来又在电影厂拍电影。遇上许野汶的父亲那年,两个怀揣梦想的人走到了一起。生下他,她的电影梦也没碎掉,真是一个顽强的理想主义者,这是岳国妮的原话。
她受不了孩子哇哇哭,她的母性就像潮湿雨季,只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恨不得对许野汶好一千倍一万倍,等雨季过了,她的眼里又只有梦想了。岳国妮说她这种人很自私。她跟岳国妮互相看不对眼,不知道岳国妮这样的人是怎么培养出她丈夫的。她的丈夫和她一样在现实生活中都是不着边际的人。
她先走的,她说她要去大洋彼岸追求她的梦想,没说还要不要回来。她的丈夫紧随其后,三岁的许野汶被抛给岳国妮,岳国妮老头死的早,要她来拉扯那么小的孩子,她真想抽了腰里的裤腰带,挂到树上,吊死得了。
从那以后,她在许野汶面前没有说过他生母一句好话,她贬低她,在一次次的臆想中诅咒她,希望她在大洋彼岸端盘子,或是染上怪病死掉。是她让她的余生都过的不再轻松。
许野汶小时候不懂,不会帮妈妈说话,后来长大一点,讨厌岳国妮管他那么严,学会了跟她顶嘴,说我妈妈才没有端盘子。岳国妮高声说,你妈要是没有端盘子,你怎么没有在电视机上见过她!许野汶说我们家里又没有电视机。岳国妮一听就拿出尺子,照许野汶身上抽,说你再说一句!这么小你就学会向着你妈了!你妈生你,她养你吗?你有本事你也去大洋彼岸找她去,还要我一个老太婆天天供着你养着你,就我是恶人,就我坏。你妈那么好,你妈怎么不给你钱让你买好吃的好喝的,你就记她的好。你去找她啊,别再回来了。
小小的许野汶被岳国妮推着往门外走,许野汶害怕,他离了这片土地什么都不是。他紧紧抠着铁门的门环,说我不走我不走。他开始撕心裂肺的哭,不喊妈妈,只喊奶奶,岳国妮在一声声的奶奶中清醒过来。她把他搂在怀里,说乖孙奶奶吓唬你的,不是讲真的。
从那一刻起,许野汶就丧失了在岳国妮面前维护他生母的权利。
再说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具体是做什么的许野汶并不清楚,大概是他母亲的同行?家里有他父亲的照片,灰白照片中正当年华,意气风发的一张脸,令许野汶新生憧憬。他的父亲长得很周正,浓眉大眼。岳国妮总说他妈是狐狸精,让他以后找女人看着点,别被骗了。
岳国妮总在不停的诋毁她,可怜的是,许野汶记忆的匣子不知道被岁月遗忘到哪去了,他记不得母亲的脸,家里一张她的照片也没有,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Hollywood.
现实就是如此。
许野汶突然埋在程纵的腹部,那里有他的孩子,如果生下来,他们就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说不向往是假的,许野汶有时候会恨岳国妮,有时候又不恨,因为她的存在,他不是人们口中的孤儿。
程纵不知道说什么好,语言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苍白,他说:“他们都没有回来过吗?”
许野汶又在程纵腹部拱了拱,程纵只感觉到痒,许野汶说没有,一次也没有。如果不是岳国妮留着他父亲的照片,他会连父亲长什么样也忘记。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程纵问。
“想。”
程纵说:“那我给你生。”
许野汶抬头去看程纵,他们不确信的目光在遇到彼此以后变得更坚定,好像那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联合他们对抗这个世界的阵营。一霎时,他们成为了盟友,战士,手中握着并不存在的长矛与盾。勇气也就随之而来。
许野汶亲吻程纵丰腴的嘴唇,程纵动情的张开嘴巴,吸出连连的水声。他往许野汶身上摸,许野汶按住他的手,说不弄了。程纵不解的看他,他揶揄的开口,说:“妈妈,现在不能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