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事故并没有在祝声心底留下太多实感,可能因为上辈子死得也很轻易,直接失去意识,就像入睡一样,再醒来后还有个奇怪的系统。
尽管祝声知道他要活下去,可看着这些人和事,还是像在看电影,或者玩游戏。他与这些人连接不起来,他们的失措和焦急,祝声难以体会。
祝声问系统:“南余会有生命危险吗?”
“脑震荡导致的昏迷,还有一些外伤。”系统说,“很快就会醒来,不过他身体先天不足,你知道的,南家或许会让他回家休养。”
“回去也好。”祝声倒希望如此,“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置他……医生出来了。”
匆匆走出的医生摘下口罩,祝声迎上去,彬彬有礼地说明自己是南余的未婚夫。
“没有大碍,过一会就可以苏醒,现在先让病人去病房休息。”医生摘下口罩,“不过病人体质没那么好,我们已经联系他的家人了。”
祝声点头,接过学弟手中的一杯水,对他笑笑:“另一杯你自己喝吧,我看你手上也有伤,去处理一下。”
他又让其他学生也都散开,等南余被推出来后,他一直跟着进入安静的单人病房。
南余头上裹着纱布,皮肤惨白,昏迷在床上。祝声坐在床边,低头看他,客观地确定南余是长得不错,对他也是一腔热情,可祝声难以爱他。
他好像很难爱上任何人。
祝声从床头抽了张湿巾,小心擦掉南余金发上沾到的血,动作温柔,祈祷南余可以早日移情别恋。
“可怜的天使。”他自言自语一句,转身要扔掉湿巾,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蔺程倚着门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个子高,却没发出声音。应该是之前在上体育课,身上穿着灰色的运动装,红发微湿,估计淋了些雨。
“打扰你们了。”蔺程不紧不忙地说,走过来,自顾自坐在窗边的椅子里,“受伤不严重吧?”
“医生说还好。”
蔺程:“没出大事就可以,这次确实有点意外。”他沉吟一会,“时清说你去后台,见到了什么人?”
祝声也走到窗边,把蔺程刚推开的窗户关好,才坐下:“嗯,对方有备而来,脸蒙得很严实,不是太高,应该是男生。我总感觉……或许是一年级生。”
蔺程的目光从窗户移到他手上:“你很冷?”
祝声:“……你觉得在病人还昏迷的时候让他吹冷风合适么?”
蔺程显然不觉得开窗会怎样,毕竟他网球课上到一半被打断,急匆匆赶来医院,身上都是汗。不过祝声很坚持,他也只好放弃。
“以前看不出你对他那么上心。”蔺程淡淡道,“不过也好,你该清楚自己要怎么规划。还有别的信息吗?”
祝声摇头,曲起手臂靠着椅背:“会是启明星会的人吗?他们想报复南余,毕竟南余才带人堵住卫无风打了一顿。”
他把南余在去礼堂之前做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蔺程沉默片刻,点一点头:“我清楚了。无论怎样,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在暑假之前处理好。”
祝声脑中灵光一闪,想也不想,脱口问道:“会再有一次黑蔷薇事件吗?”
“谁告诉你的?”蔺程目光陡然锐利,盯着他,“不可能会有的,现在的启明星会都是一群废物,还以为在礼堂搞出这种事会查不出来?”
他起身看着窗外浓绿的树叶,“从仿制白金到故意伤人,启明星会应该被一个更听话的平民生组织取代。”
祝声也同他一起,看着滴落雨水的叶片。
“你打算竞选学生会长,是吗?”他忽然轻声问。
祝家和蔺家是盟友,蔺程在这件事上并不瞒他:“不错。”
“启明星会,你是不是打算作为竞选的筹码?”祝声手撑着脸,目光转回来,深蓝的眼睛定定注视着蔺程。
蔺程笑了笑,一个冷漠又傲慢的微笑:“你从哪里想出来的?”
“猜的。”祝声不多解释,“我只是好奇,假如真有人打算再来一次黑蔷薇,你会怎么做?”
“不会有的。假如真的有,希望他的射击技术比我好。”蔺程说完,顺手一拨,手指从祝声发顶掠过,“我去看看别的病房。”
祝声诧异,没来得及躲开,看到蔺程从他头发上摘掉了一片水杉树叶。
绿色的叶片,在银灰色的头发上十分显眼。
蔺程带上门,病房回归寂静,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祝声还要回去再看一看南余的状况,病床上的南余却睁开了浅蓝色的双眼。
“你醒了?”祝声抬手要去按铃,南余抓住了他的手。
“先别叫医生,我好晕,想歇一会。”
南余嗓音沙哑,祝声去饮水机给他倒水时,听到南余在他背后问:“蔺程学长最近对你是不是好了一点?”
“什么?”
“我早就醒了,不过你们在说话,所以我一直装睡。”南余眼睛很亮,看着祝声,“我没有打扰你们,你开心吗?”
祝声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只好违心地一点头。
毕竟如果他说他比起来更关心南余的身体健康,南余可能会陷得更深。
如果南余能喜欢蔺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