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白色的灯光充斥着静到诡异的氛围。

“喂，别就一个人自顾自地想着了，出什么事了？你先说啊？”黎莉依旧是小孩的身高，小人中的小孩身高，在大人的眼中，就相当于柔弱，安全。

“周泽若！”见周泽若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眯着眼算计着什么，却又一言不发，黎莉的脾气也难得大了点——绝不是因为先前周泽若带她玩“高空蹦极”的历史遗留问题。

“够活泼，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周泽若没有直接问，反倒是打趣般地安抚道。

“发生什么了？”黎莉没有傻到能够被周泽若只言片语地糊弄过去，追问道。

“你说过你是研究AI的对吗？”周泽若意外地提起很早之前的信息，“但据我所知，除了那几个禁区以外，其它领域已经很难再出什么大的成果了，我很好奇，你的研究是基于什么？”

“【中枢】”

听到这个答案，周泽若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果然是算力方面的进步嘛”周泽若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按常理来说，这是一个很感兴趣的表现，但是黎莉忍不住咬紧牙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是不是不该说？！

黎莉怀疑自己的言语出了错，而且会导致什么不得了的后果。

算了，随便她吧，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细数自己手中少的可怜却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存在，黎莉不可避免地选择放逐自己。

毕竟，又不是第一次了。

觉察到黎莉本人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颓靡，周泽若从自己的思绪中撤了出来，姐两好地拉过黎莉，拍了两下黎莉的肩：“这不是你们这一代该卷入的事”

一句话就将黎莉撇的干干净净。

“你接触的【思绪】技术多半是已经无害化处理过后的产物，在我接手的时候，跟你现在弄的那点相比——脏多了”周泽若压低声音，“我做过人体实验”

“很坏吧”周泽若在自己的后辈面前将自己先前光鲜亮丽皮肉下的腌臜事扒了出来，“我知道他们会死，我只能看着他们去死”

“你……”黎莉瞪着眼睛，在周泽若看来，这姑娘实在是被保护的好，都这个年纪了，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清澈。

“就像我知道她会很痛苦，我只能看着她踏上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周泽若贴着黎莉的耳，湿热的气流抚过敏感的神经，惹的她一个颤栗。

但是比身体本能更恐怖的是，周泽若这句话，不是跟她说的，她好像在和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对峙，是的，就是对峙。黎莉忍不住屏住气息。

“你是个好人吗？”黎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但是她的心脏、她的每个器官都在告诉她，她想知道答案。

身体像和大脑分裂开来，甚至还在相互对抗，就像是身体突然叛变了一样，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折磨着。

“我十恶不赦”周泽若与黎莉的眼睛对视，看不出什么撒谎的痕迹。

“我该说你是坦率还是……不知廉耻”黎莉的音色拖着极具个人风格的冷厉长调，从周泽若的眼睛里，黎莉看到那张属于自己的脸上呈现着她从未露出过的微表情。

那个表情难以言表，但黎莉很清楚，那种表情多出现在养老院里的老人脸上，经历大半生的苦与乐、悲与喜后，对某件情感复杂的往事才会不自觉流露出的表情。

是谁？是谁！

发自灵魂的毛骨悚然席卷她的理智，恍惚间，暖白色的光好像吞没了她。

她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