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威胁没有来临前,都想象不到那一幕是何等的……
“待着也是待着。”
顾络尤说不是白问。
覃响的眉眼舒展开,被旁边的规呜呜无形捏住。
“你们两个人可太过分了,我不计较你打晕我,好歹走之前把我叫醒啊,说好的要和你们一起走,真有我当了真,接下来,你们也得当真!”
规呜呜认可他们昨天晚上回去婆婆家的做法,却没有因此消气,也不是看在他们没有把自己扶上床的分寸感、和留下纸条情真意切的份儿上,是自己醒来后就没有气。
这一系列的举动可没有锦上添花、更没有雪中送炭,是理所应当,人可不会因为人做了一件基本的事情就大肆夸赞,他们那里是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夸的,不生气也是,只是,规呜呜是个例外。
他就要生气。
生气在于他们不叫醒自己!
生气在于自己的眼罩被弄脏了,还被跳楼的人握在了手里,一同上了救护车。
“不行!我要跟上去,等他醒了暴打他一顿,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去!”
“你把手机拿上。”覃响从口袋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里面有顾二二的电话号和顾二二的LOVE号,晚辅上港用于聊天的软件。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和他不会分开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哦。”
覃响和顾络尤目送跳楼的学生和规呜呜先后上了救护车,在开走后,三位穿着上港中学校服,格外显眼的三个人出现了。
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看着救护车喃喃自语,“乖乖,长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了,多能卖个好价钱啊!”
一位年纪尚轻、长得算是个人样的年轻男人,高傲自负,“知道我得了金乌奖,来找我拍戏的人多了,怕我不接就用强硬的手段将我绑来拍戏、拍综艺。这名气,回国后好好宣传一波,趁机涨涨身价。”
一位大约三十刚出头的矮小男人满眼都只有中间的男人,在旁边附和,“那是,这些年能得三头奖的人屈指可数,您是近些年其中一项的第一位,假以时日,再把百花、华明奖项拿下,您可是继覃里戏后的第一位三头影帝啊!”
三个人不管是从长相、气质还是出口的话来说,都挺有意思的,第一位像是涮了白漆的树皮,第二位堪比断树的横切面,第三位则是傍树而活的虫子,皱、滑、丑,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看、听完了后,装个陌生人走了。
哪怕知道他们是与自己一起被绑来的游客,覃响和顾络尤也不会深交,没有除非,但无奈他们两个人入了第一位的眼,被忙不迭地上赶着说。
“你们长得真好看,眉眼之间和我的娃还有点像,见了你们真感觉亲切。”
覃响拍拍顾络尤的肩膀,用动作一说,走吧。
二说,把我放下来。
三就让自己开口吧。
“同学,借树枝一用。”
覃响朝身边拿着长树枝玩耍的同学伸手,是在早餐市集打过招呼的同学。
既然从一开始就以礼相待,断然没有现在冷眼旁观一说,虽然不知道旁观是从哪一门揪出来的一说,但打过招呼是实在的。覃响接到手树枝也是真实的,在手握到真实的触感后,滑动着步伐不过一秒的时间杀到了男人的面前。
是的,杀,他的步伐是武术步伐里的几种结合起来,轻灵自如、不耍高招,在懂一点的人儿眼里已经是高调了。
在这个环境里面高调是好事,暴露出自己是不好惹的可以避免麻烦,对他们虎视眈眈,想把他们拐到其他地方去的人,还有说了冒犯话的第二位男人,覃响已经将树枝的一端,快插入他的眼睛里了。
他只能瞪大了眼睛,在眨一下睫毛都能碰到树枝的范围内,见到覃响不断缩小笑容的圈子,囚人在牢,丝丝缕缕的笑意跟鞭子抽打在身上一样,痛得要命,是惩罚,他认识到了,但是何错之有?
他释放自己的愤怒!
“谁家讨人嫌的小孩子!也不看看你跟谁动手的,敢伤了我,我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递上自己的状纸!
“还不把这烂东西拿开,我报警之后,定与你细说这树枝上细菌对我造成的伤害,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竟觉自己无辜,覃响从不冤枉、伤害人的,只是,“给覃里戏道歉。”
“覃里戏?那个死了快二十年的人?我跟他道歉?你疯了吧,我说得不对吗,一个死得那般晦气的人,也配玷污我的耳朵,当心点提吧,那人生前是个难缠的人,死后当了鬼怕也是要缠上你。”
他亲口说的,一字一句一个标点符号不差,第二遍落在了覃响的耳朵里,第一遍,令自己拿起了树枝,第二遍,便抽他个自顾不暇!
覃响做不出毁人眼睛的事情,他的善良让他一树枝抽在了男人的脸上,笑意不似鞭子,就是似柳枝,关也关不住这发狠的春意,让身旁第三位男人不上手,只是好言相劝。
“这位同学,可千万不要打了,还有很多人靠他的脸吃饭的,覃里戏是你什么人啊?要是冒犯到你,我替他跟你道歉行不行?”
“他不是我什么人,但,他的身后名,我就得争!”
“死者为大,你如此玷污,怕是死后要坠入阿鼻地狱,我先替你鞭打跑这口业,好让你挣个死后上天堂的名额!”
“快报警啊!我要这个人死!”
“今日你敢报警,我就敢说我这一身伤出自你手。”覃响微笑,收回树枝,“记清楚了这十八鞭,明年覃里戏第十九年忌日当天,记得给他上香。”
男人要镜子看脸,仿佛脸比报仇还要至关重要,如此在意脸面,怪不得连死人的脸面都要夺去几分,贴在自己的脸上。
“你下手挺轻的。”顾络尤说,让他上自己的背,也想让他笑着,但似乎,自己总觉得看覃响的眼光已经到了极限,却总是能在经历过一件事情后觉得还是轻视了他,每一番地轻视都不同于字面的意思,有了自己的意思。
人说出口的话,哪里不是自己的意思,找个相近的词代替便于更好的理解,也不是创新不了新词,受困于现在正是现在,还未是历史。所以说,顾络尤说地轻视,是对覃响增添了很多主观想法的没有想到。
他知少年纯真爱笑、正义凛然,不曾想他一句道理我都懂,竟是自己发蠢了;他知少年护人心切、不惜以小博大,不曾想他是建立在他们不会重伤自己的前提下,聪明的人儿,也不知是谁了;以为这样子一个干净、没与人红过脸的少年在受到言语攻击、打了人之后会心生不适,没曾想他主动出击如雷霆,罚了诸多明哲保身的人,现在正在自己的背上附和道。
“打他非我本意,是我为人子女理应尽的孝道。”
覃响不赞同以暴制暴、靠打架解决问题,无奈于这是他第一次听长辈被侮辱,总是要做点什么证明覃里戏的后代还在,由不得如此冒犯,才会做足了阵仗。
“为人子女?”
“是啊,覃里戏是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小爸爸,我妈说我小爸爸没有后代,我便是他的后代。”覃响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就影响了心情,每每想到亲人,都是开心的。
死了十八年的人,覃响今年十七,明明没有见过的人,说起来满眼都是爱意,本以为他提起逝去的小爸爸会伤心,未曾想全是笑意。
覃响这个人,矛盾的有逻辑,让人抽空只能甘拜下风了,了解了他过后,可就不想只当个陌生人了,对顾络尤来说,从见到他的笑容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今后会与自己有关系。
那不就成了他所说的……
“你笑什么啊?”
“觉得你啊。”
“觉得我啊怎么了?”
“觉得你刚才使用的是棍法。”顾络尤想说的,看不到一分,连点心理活动今日好似已经足够了,也不再露面了,晓不得是什么意思,就只好说是棍法了。
“是啊,我家武馆十八般兵器都教。”
“说的我更想去看看了。”
“那看不到的现在,不妨看我。”
“现在,我正在看你。”
“哪有?”覃响左偏偏脑袋,右偏偏脑袋,非要与他争这几两视线,“你哪里在看我啊?”
一天有几两已经是不舍了,再多可就守不住什么了,两个人都知道,也要说着玩,当真没有半分地正经,连我后脑勺长着一双眼睛不符合常理的话都能说出来,也是碰到了一位爱玩的人儿。
“那我们岂不是已经对视好久了。”
“是啊,囝囝。”
“是啊,囝囝。”
覃响跟着,不能说跟着他说、重复也不大行,名字是自己的,哪能用这些词汇,不如说是肯定。
别看他说出口的话是小小地,看似什么都不问的句号,实则,实则也没有什么深意,只是小名是亲近之人所叫的,冒然叫不是不可以,但覃响可没有同意,所以就把句号打成问号了,权当是他在问自己的小名。
是啊,囝囝?
是啊,囝囝。
“你有小名吗?”
不是每获得对方一个消息就要礼尚往来,是好奇,好奇好奇,就该停留在好奇上,不然就会变成好气!
“有啊,是哥哥。”
?
“我抽你。”竟然还不忘哥哥弟弟的称呼,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的哥哥,都快窒息了吧,好不容易放出来了,覃响使用手里的树枝,勒紧哥哥这个称呼的脖子,勒哥哥笔划的中间就是一横了,钳制住了,调出自己刚刚抽人的监控给他看。
“我那降龙十八抽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你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了,还敢挑衅吗?”
“小生不敢。”
覃响能想到这个人儿如此配合自己,无一次不配合自己的,好似两块拼图,自有自的棱角,遇到一起却是格外契合。
当然,每一份棱角和缺陷都会有人主动或是被动的契合,是不可攀比,需要好好珍惜的部分唯一,在幼稚地配合上,顾络尤是自己的唯一,为唯一笑出了声,被唯一制止。
“我们要进办公室了,正经。”
嗯,正经。
覃响切换上正经的笑容,把“降龙十八抽”的武器竖在门边,走进去办公室,得望就是一个个的小格格里面一个个人。
有老师刚到、有老师在备课、有老师在和学生说话、也有老师对于他们来此失望,是他们,不是顾相以啊,那顾相以去了哪里?
没想到,在晚辅上港能见到不熟,比起陌生人来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覃响想到玖十说过的话,他在他们乘坐的轮船上做手脚,那夜跳海前往的是童泰禾岛,现在来到的是晚辅上港,还能坐到办公室里面,如若是晚辅上港人,那么,会不会和在童泰禾宫绑架他们的人是一起的?
而顾络尤想到的便是自己在调查杨作南途中询问的与顾相以在一起青年的特征,根据他们的所述画了一张画像,赫然就是眼前的人,与顾相以认识,还一起调查杨作南的事情,可见他们之间是有些合作的,什么合作不知晓,如今碰见了,也是性格自现。
提早发现了不对的姬缙,上了前往其他城市的飞机,落地后坐火车转了十来站才在凌晨堪堪到了晚辅上港,本意想留在童泰禾岛细细调查秦家二叔的,无意于晚辅上港的一切,无奈顾相以牵涉其中,无意变成了有意,想着回来晚辅上港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他的地方。
没想到,和顾相以匹配成功的人儿来到了这里,他就不一定在这里了,还真是多此一举,多了此举也罕见得沉默,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想借物晾晾他们的心也被物打破了宁静。
“你怎么拿着顾相以的手机?”
“你和顾相以认识吗?”
两问都是有依据的,眼前人手里拿着的不是自己送给顾相以的手机,而是秦绯说送给顾相以的手机,除却型号不一样的好认程度,就连手机壳都是不一样的,一个是透明壳,一个是手工做的壳子。
秦绯说的心意都体现在了他自定义做的手机壳上面了,怕顾相以走失,凡是挨边都挂满了铃铛,很神圣、很古董,如若不是用了粉色的话,但用了粉色,依旧不失什么。
所见皆是满满的心意,黑框眼镜、袖珍版粉色的爱人结、粉色的茉莉花海、五颜六色的烟花、一张大大的简约笑脸标识、是他们的故事,占据了手机壳的一小部分,剩下的空地亮晶晶、安静地等着续写。
现在手机壳背面还停留在笑脸处,故事被迫停留在他人的手里,自他们从涣中南回来后,覃响所见顾相以手中的手机就换成自己送他的了。在此之前便给了人,那就不存在抢夺的现象了,既然是自愿的,想来是两个人认识。
“叫我老师。”
“老师。”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覃响闷声说了这句话,要有多大的矛盾,那倒是称不上,不是见死不救,是见绑不绑,与玖十交好,就要自动远离姬缙。无奈一声老师下肚,唤也唤不上来了,被顾络尤小声问怎么回事时,如实说了,他反倒是能笑笑。
“看来,向日葵那天晚上很热闹。”
“比想象中地热闹。”
覃响低头与顾络尤说完话后,抬头,看了一眼在前方带路、领他们前往教室的人,叫了一声老师后就是“跟我来”,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是忘不了那晚自己不帮忙的仇,还是本人性子就是这样子,如果真是冷冰冰的性格,那么,和相以相处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一定是顶顶好的人儿,才能让相以信任、依赖、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