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渔村海滩!)
太阳不断攀升,周围暖意越来越重,还沉浸在回忆中的人被桥头喧闹声拽回了现实。
楚亦澜用海水洗把脸,起身往桥头走去,余光瞥到站在礁石上的人,脚步顿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去,沈应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又当多久的雕像?
没工夫搭理他,楚亦澜冷漠的觑他一眼,继续抬步往桥头走去,想来是族人的东西都收拾好正准备往船上转移,尽管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可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也不是族人的归处。
在找到蕤雪号之前,为了族人的安危,为了找到一个稳定安全的藏身之处,或许他们将会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从楚亦澜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沈应霖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还是决定出来看看。
楚亦澜身上也有伤,又被他压着折腾那么久,万一发烧什么的对他身体也不是很好,沈应霖实在是放心不下。
望着越来越小的人影,沈应霖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楚亦澜这么上心,他很清楚绝不是在九院知道他怀孕并且胎死腹中的时候。
许是在那个雨夜,他浑身是伤濒临死亡,身穿白衬衫背着画板的楚亦澜出现在他身边为他撑伞挡雨,将他带回家医治好生照顾的时候。
许是在花房时,野猫打翻玫瑰花,楚亦澜为它揽下罪责被他忘在花房里一个多星期只靠干枯花瓣植物草茎以及那些逃出来的老鼠充饥的时候。
许是对付白家,为了帮他们抓捕逃走的白管家,楚亦澜奋不顾身抓住白管家从车上跳下来而自己身受重伤的那一刻开始。
许是海上游艇刺杀,即便在宴非昂的威逼恐吓下楚亦澜也没有与他合作,跳海之后更是不顾生死回头救他的那一刻……
原来,原来楚亦澜为他做过这么多事。
原来他做了这么多伤害过楚亦澜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早就无法弥补,无法偿还,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顺从楚亦澜的想法。
但要让他放弃楚亦澜,任由楚亦澜再次离开,他真的做不到,压根是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
哪怕再恢复以前冰冷残酷的嘴脸,他也要不择手段的将楚亦澜再次留下,除了他身边,楚亦澜哪里也去不了。
乌黑的发被海风吹的凌乱,发丝拂过眼睫,挡不住男人藏在眼底的汹涌爱意与悔恨。
沈应霖低头拧下酸涩的鼻尖,冰凉的掌心拂过发红的眼底,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后赶紧追了上去。
还未走到桥头,胳膊猛地被人从身后拽住,来不及去挥开牵制住自己的手,楚亦澜便被沈应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沈应霖的胳膊力气大到吓人,几乎要将楚亦澜整个腰身全部捏碎揉进他的身体里。
“沈应霖,你又发什么疯?”楚亦澜面色嫌恶的挣扎着,“我还有正事,放开我。”
“就一会儿……”沈应霖声音剧烈的颤抖着,“亦澜,让我抱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漆黑深冷的视线落在远处嘴里叼着海鱼的鸥鸟身上,直到沈应霖冰凉发抖的嘴唇在他后颈敏感处吻了下,楚亦澜脸上的冷意越发深重,不顾沈应霖身上的伤,他用尽力气推开了沈应霖,冷冷地盯着他看一眼,转身便走。
沈应霖怀里空下来,凉飕飕的,他单手悬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可只能看着楚亦澜头也不回的理他越来越远。
喉结微滚,他强行压下身体里暴虐因子,张着嘴微微喘息着,表情苦涩,“楚亦澜,你可真是……”
不知好歹吗?
也是,楚亦澜从来都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苦笑的摇摇头,沈应霖又恢复了那冷漠阴鸷模样,深吸口气后,不动声色的跟在楚亦澜身边。
楚雁、小鱼还有几个其他管事的都在帮着其他族人往船上转移,习惯了逃亡,连步骤都省了,大家都很配合,很整齐,没有一个闹事的,有条不紊的往船上走着。
看到有个小孩儿手里捧着一盒糖果坐在石头上望着远方,像是在等待着谁。
楚亦澜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轻声问道:“慕芽,你怎么不跟大伙儿一起上船,一个人坐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