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绰不为所动,“母亲拿萧家贴补邓家,还要质问孩儿,是为了谁?不觉得好笑吗?”
邓氏气得身体发颤,果真不是在她身边养大的孩子,远没有女儿贴心,“我是为了邓家吗?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你了!有一把锋利的刀握在手上帮你挡下那牛鬼蛇神,你现在反倒嫌弃这沾了血的刀腥了?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卫,那些文官清流再瞧不上他们,到了他们手上一样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脏的臭的烂事,邓家都帮你抹平了,你现在倒是嫌弃起邓家来了。怎么,娶了娇妻就忘了你老娘?”
见萧元绰面庞冷峻,既不反驳也不承认,邓氏急忙安抚道:“儿呀,母亲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邓家是遇到些麻烦,咱们有能力就帮一帮,今天这事你就网开一面吧。”
老太太在世时,根本轮不到她置喙家中庶务。儿媳妇管家之后,不好对她这个婆母处处限制,她才有了些机会。
邓家是她的娘家,又为他们母子做了那么多事,她必须要护住邓家。
见母亲态度和缓,萧元绰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他今日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目的。
“母亲,今日之事是逃不过阿宁的眼睛的。既然查了银库的账目,没有理由不查库房。后续有人要顶替吴明的差事,这事是瞒不住的。既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她知道,这样她才不会对我生出疑心来。”
“阿宁已经嫁我,自然会为萧家着想,以后母亲莫要再做这些让我为难的事了。”
邓氏松了一口气,道:“你放心。”
萧元绰又道:“我手上还有些私产,我可以将这些变卖,将亏空补上,不过这需要时间。吴明监守自盗,断然不能留了。”
这次亏空的数额不小,且吴明算计乐巧不成,反到连累了萧元荷,若他出去乱说,会惹来无尽的麻烦,邓氏道:“吴明任你处置,姜妈妈我也会送去庄子上,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牵扯出其他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母子二人推心置腹的谈完,战战兢兢立在寒风中的吴明,听到库门开启的声音,立刻抬头用乞求的眼光忘了过去,等待太夫人邓氏的赦免。
谁知,邓氏走到近前怒斥了一声,“大明啊,你也太大胆了!”吴明乃家中长子,大明是他小名。
吴明刚要争辩两句,萧元绰立刻对小厮命令道:“堵上他的嘴,给我打,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板子硬。”
吴明犹在挣扎,“不是我,太夫人救我……”
众人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吴明按在板凳上,板子噼啪落下,才不过六七下,人就晕了过去。
萧元绰命人将吴明绑好,送去自己书房旁边的小屋。
翌日一早,府中就传来了,吴明好赌成性,偷偷将库房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被主子发现,已经被送去了官府。
秦管事来给归宁回话,“初查,缺失物品折银两万两。”
归宁黯然一叹,“一千亩地至少也要一万两吧?”
秦管事有些心虚道:“不止,地块肥沃,可引河水浇灌,要十五两一亩。”
外祖母苦心经营留下的家业,竟被这样挥霍,归宁喉咙里似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喘不上气来,“行,我知道了。地的事,让夫君处置吧。”
虽是外祖母的心血,可萧家的东西,她一分也带不走。按法理,萧元绰是萧府唯一的继承人,她没有权力置喙。
只是她很好奇,邓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难道,他们缺钱?
思及此,归宁让唐妈妈来见,“妈妈,你让熟悉的生意人去打探打探,邓家这几年有没有借债或者抵押了什么东西。”
萧元绰还是向着自己的母亲,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吴明。而且还大大方方地将吴明送官查办,这让归宁从吴明那里套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想起母亲一会儿能陪她来用中饭,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邓氏与萧元绰也听了母亲来探望归宁的消息,母亲刚到孤芳苑,才和归宁说了两句话,邓氏就在丫头的搀扶下到了。
萧元绰中午从衙门里告了假,特意赶回来,陪她们吃这顿家宴。
一家人有说有笑,归宁对吴明之事闭口不提,这让邓氏心里松了一口气。
萧元绰对这位姑母也很敬重,毕竟是弘文伯府养大的姑娘,又嫁给一位颇有才干的年轻进士为妻,如今独自撑起宋家,见识远在邓氏之上,稍稍点拨,就能让他受益匪浅。
正值热闹之际,宋娘子突然拿出那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很是内疚道:“青然呀,这簪子你是从哪儿买的?实在是对不住,姑母今天一时手滑,把这簪子摔了,你看凤头这个地方有些歪,你给我说哪里的师傅做的,我让人拿去修补。”
萧元绰面色一窒,浅浅一笑道:“这事儿就不麻烦姑母了,还是我拿去吧。”
宋娘子见他要来拿,忙将帕子一裹,护在手里,“你公务繁忙,怎能劳烦你?是姑母手滑,还是我去吧。”
归宁亦笑道,“夫君,还是让母亲去吧。修补还要花不少钱,万一修补不好,定要母亲赔我一个新的才行。让母亲去!”
旋即对一旁的母亲笑道:“夫君刚送我,母亲就给摔坏了,怎么也要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