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这张好看的脸上倒是再没有那让人恶心的市侩了。
应承宴慢慢向他走去:“送你回去?”
谢萦珠怔了下,抬眸时刚刚一闪而过的迷茫和脆弱消失了,眼中又恢复了先前的精明和狡黠:“喝酒了还能开车么?”
应承宴下意识地想说叫司机来,临到嘴边想起自己现在是助理“小宴”,悄无声息地把这话又咽了回去。
他做事喜欢有始有终,既然刚开始决定扮成助理骗骗谢萦珠,那就得骗到今天结束。
“是啊,没法开,”应承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这么等着吧,等会儿再说。”
他话刚说完,身边的人忽然捉住了他的手,修长冰凉的五指缠绕在他指间。
谢萦珠轻声吸了口气:“好冷。”
他身上的脂粉味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刚刚薄荷烟的味道,有些霸道地驱散了应承宴身周属于牛杂店的味道。
应承宴没喝多少,这会儿却也觉得头有点发晕,下意识地想甩开谢萦珠,却让他纠缠得越来越紧。
稍远的街上响起巴士鸣笛的声音,谢萦珠拽着应承宴的领带,顺势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
应承宴觉得自己稍微一低头就能亲到谢萦珠的眼尾。
他微微蹙眉:“你......”
虽然早在几个小时前已经被谢萦珠猝不及防地偷袭过一次,但那次还是因为谢萦珠觉得他是应承舒,知道自己是助理后就兴致缺缺地想赶他走了,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处紧紧贴在一起,连呼吸都彼此纠缠。谢萦珠微微抬头,唇悬在应承宴的唇边,将吻未吻。
“谢老师,这不合适吧?”应承宴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火在烧,连带着声音也变得低哑,“实在不行要不要换......”
谢萦珠笑了:“你想哪去了?”
应承宴愣住了。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谢萦珠说,“你把应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行不?”
应承宴刚才身上烧起的火一寸寸灭了。
真扫兴。
“凭什么啊?”应承宴说,“泄露老板隐私的事我可不做。”
谢萦珠扬起眉,理直气壮:“凭我没要你钱还请你吃饭了呀,这还不够吗?”
应承宴醍醐灌顶。
把那叠钱还他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请他吃饭也不是因为他说肚子饿,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又是他自作多情了呗?
应承宴觉得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活得最窝囊的一晚上,被眼前这个势利眼耍得团团转,偏偏还耍得他一个字也骂不出,骂了就是他自投罗网,就是变相承认他陷进了这人编织的暧昧里。
谢萦珠依旧压根没瞧得起他这个“助理”,本质还是拜金又势利。
“行不行?给个准话呗。”
谢萦珠见他没回话,又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领带:“我都请你吃饭了。”
言下之意是这顿饭他卖了应承宴好大一个人情,应承宴理应回报他。
应承宴胸口郁结着一股恶气,勾勾唇角笑了,捉住他捏着自己领带的手:“应老板很忙的,一顿饭可不够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万一你打扰他工作怎么办?”
他说完后顿了顿,语气有些怪异:“你怎么不要我的电话?”
谢萦珠瞥了他一眼:“要你电话做什么?”
应承宴低声道:“谢萦珠,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谢萦珠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歪歪头,像只小猫。
“这样,你亲我一口我就把老板电话给你,”应承宴说,“干不干?”
谢萦珠没想到他的要求是这个,微微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谢萦珠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似乎在评估这个要求的真实性。
看见他犹豫,应承宴才有种“扳回来一局”的感觉,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向面前的人。
“行啊。”
谢萦珠似乎只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他。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应承宴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对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唇釉,随意在唇上擦了擦,而后叼起他的领带,在他的领带上印下一个吻。
唇印在应承宴的领带上格外显眼,他扬起眉,脸色黑了大半,却听谢萦珠说:“你又没说亲在哪。”
这个人还真是会钻空子。
应承宴觉得自己对谢萦珠的印象和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让他心里烦得慌。
谢萦珠没得到应承宴的回复,“啧”了一声,又摸出支水性笔,在自己的唇印旁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和应老板说,别总写信了,太复古也太慢了,等得我心痒痒。”
他说完,松开了应承宴的领带:“就这样,谢谢你。”
应承宴舌尖顶着上颚,觉得自己现在如果是个炮仗就好了,当场爆炸让眼前这个势利眼吃点苦头。
可下一秒,谢萦珠吻了下自己的指尖,而后将指尖贴在了应承宴的脸颊,触感冰凉,让他又是一愣。
“好了,别再黑着张脸了,这样你会开心点吗?”谢萦珠依旧笑嘻嘻的,“注意安全,我走了。”